江嚟手一抖，慢吞吞地点开了语音。
“开了。”
“嗯。跟我。”
很简短的三个字，没有什么情绪。
江嚟操作着人物跟了上去，躲在他后面打小兵。
好像……抱到大腿了。
一局下来，江嚟稳稳地拿了几个辅助，还跟着“大腿”拿到了两个人头，战绩不算很好，但也看得过去，倒是钟晓晓全程躺尸。
“梁辰！以后别再喊我跟你们来高端局！气死我了！”
“还不是你菜。”很淡定的语气。
“你！……”
“菜鸡。”
“……”
下一秒，钟晓晓直接退出了游戏。
江嚟：(°д°)
“那个……晓晓退了，那我也……”
两人都没说话，江嚟轻咳了下，马上退出了队伍。
太尴尬了。
刚退出没一会，“大腿”突然发了一条好友申请，江嚟呆了呆。
哈？这人……很喜欢被拖累吗？
咽了咽口水，江嚟点了同意。那人没发什么过来，直接开了游戏。
……应该是点错了。
习惯性地点开好友列表，江嚟看了看那个全黑头像。
不在线。
刚退出游戏，微信弹出来好几条消息，全是钟晓晓的语音。
江嚟刚点开，钟晓晓的声音就像是从听筒里爆出来一样。十句有八句是在吐槽梁辰。
江嚟扶了扶额，慢慢地听钟晓晓吐槽完。
梨子：没事，我也打得很菜。
A晓晓：哪有，你战绩比我好看多了。
梨子：可能……我抱到了大腿？
A晓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男的怎么到后期让了两个人头给你啊。
梨子：啊？让？
A晓晓：对啊，对面还剩一丝血的时候他突然就不动了，这不是让是什么。
梨子：啊……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打的……
A晓晓：请你认清自己。
梨子：……
放下手机，江嚟往床上一瘫。
让人头？
他是在可怜我吗？
突然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叮”江嚟懒懒地坐起来拿起手机看。
陆川：还没到家？
梨子：早就到了呀
陆川：那怎么不给我发信息？
这事不是情侣才会做的吗？江嚟脸红了红，反正隔着网线……
梨子：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那边很快回了。
陆川：你最好在现实中也能这么跟我说话。
江嚟看着那条信息，总觉得，潜台词是：现实中你就是个怂货。
梨子：……
摁灭手机，平复好心情，江嚟拿出复习资料。看着数学卷子上陆川飞扬的笔记，江嚟捏了捏笔杆，鬼使神差地写上了两个字：
陆川.
笔迹工整，小心地一笔一划地写上。
江嚟看着他的名字傻笑了一会，脑子里全都是今天白天的场景。
算是……约会吧。
晃晃脑袋，江嚟眨眨眼睛，翻出修改带，把陆川的名字涂了个干干净净。
做贼心虚的感觉。
将知识点过了一遍，江嚟起身打算到客厅喝口水。
“爸爸？”
才刚出房门，江嚟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江东，还是一身西装，外套解开搭在两旁，领带被扯松。江东长得很端正，这个年纪不但没有油腻起来，反而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江动像是被江嚟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江嚟，朝她招了招手，又拍拍旁边的位置。
江嚟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近距离地看着江东。
像是又多了几条皱纹。
“江嚟啊，爸爸常不在家，你怪我吗？”没厘头的一句。
江嚟愣了愣，没有动作。
江东一直都很忙，忙到在江嚟小时候的记忆里，几乎是没有他的。等到长大，江嚟也好像习惯了他的不存在，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但刚刚江东这么一问，心里却像是漏了风。就好像她一直努力忽略的那块缺口，突然在强调着自己的存在。
客厅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鱼缸的流水声。
江东的手无力地搭在两人之间，嘴唇微微动了动，叹了口气。
“江嚟啊，爸爸也不会说话，你只要记住，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爸爸妈妈，这一点，不会变。”江东说着，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江嚟盯着脚尖默默听着，脑袋下意识地点了点。
江东摸了摸江嚟的后脑勺，无言。
江嚟像是被突然的抚摸吓到了，微微缩了缩脑袋，“爸爸，我作业还没写完，我进去写作业。”说完起身快步往房间走。
江东手僵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垂了下来。
江嚟把门轻轻关上，靠着墙坐了下来，脑子还在慢吞吞地消化着江东的话。
像是在给她打预防针。
失眠了。
江嚟第二天起床看着快耷拉到下巴的黑眼圈，烦躁地揉揉头发。
丑死了。
收拾好书本，江嚟走出房间。
舒女士和江东都不在。
江嚟揉揉发酸的太阳穴，心里慌慌的。
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很快到机构，江嚟揉揉眼睛，感觉世界在打转。
江嚟推开小房间的门，眼前突然黑了黑，身体就要往下坠。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江嚟的手肘，江嚟晃了晃脑袋，手下意识地抓住前面的人。
“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
江嚟手紧紧攥住前面的人，借力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陆川眉头微微皱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再往下。
自己的手抓着陆川的衣领往下扯，露出了他的锁骨。
江嚟咽咽口水，连忙把手收了回来，可是衣领还是刚刚那个样子，松松地耷拉着。
好像……扯坏了。
“怎么不说话？”陆川眉头锁得更紧。
“啊？”
“问你怎么了。”
“哦……可能没睡好加上没吃早餐……有点低血糖。”
陆川轻轻啧了声，“能不能站稳？”
江嚟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使不出力，但是感觉到他好像有点不爽，江嚟默默把手肘抽出来。
“站得稳。”
陆川看着她发白的嘴唇和微微弯曲的膝盖。
站得稳个屁。
陆川一把把江嚟给公主抱起来，用脚把微掩的门勾开，往外面的沙发走去。
江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勾住陆川的脖子，觉得不妥，又慢慢地松开。
“抱好。”声音里带了点警告的意味。
江嚟舔了舔发白的嘴唇，迅速勾住陆川的脖子。
把江嚟轻轻地放在沙发上，等江嚟躺好，陆川才慢慢地直起身子。
“我去给你冲点糖水，躺着别动。”陆川又扯了个枕头给江嚟枕上，动作很轻。
江嚟点了点头。
糖水很快冲好，陆川把糖水放在桌子上，正要把江嚟从沙发上扶起来。
“成老师！我真不——”旋梯突然传来男孩稚嫩的声音，江嚟抬头越过陆川对上男孩诧异的眼神。
“……”
“成老师！陆川哥哥和那个姐姐在干嘛啊？这动作我看我爸爸妈妈也做过！”男孩的稚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看着江嚟的眼睛也由诧异变成了兴奋。
江嚟感受到陆川扶着自己肩膀的手僵硬起来。
成昊赶紧把男孩给扯走，走之前，还比了个大拇指。
“……”总感觉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川迅速把江嚟扶了起来，把糖水递了过去。
江嚟赶紧接过，低头喝了起来。
舒服了不少。
“你……”刚要说话，楼上突然传来动静。
江嚟抬头，一堆眼睛隔着旋梯栏杆往下看。
江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看什么，你们很闲吗？”陆川冷冷地往上瞟了一眼。那群人知道自己被抓包，赶紧溜了。
“你怎么回事，不吃早餐？还不睡觉？”陆川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半蹲着，眼睛紧紧盯着江嚟，像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捏了捏塑料杯子，江嚟小声地说：“啊，家里没人，所以没人做早餐，没睡觉是因为昨晚失眠了……”越说越小声。
说完后知后觉，嗯？我为什么要心虚？
陆川撑着茶几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休息会，我出去买点东西。”说完就转头走了。
坐在沙发上默默想了会，江嚟觉得，自己像是被，审问了？
陆川很快回来了，把一包东西直接塞进江嚟的怀里。江嚟被吓了一跳，慢吞吞地打开袋子。
是一些巧克力和糖。
“随身带点。”陆川说完拿起杯子就去接水。
江嚟抬头懵懵地看了看陆川，他头发鬓角好像湿了，胸膛微微起伏着。
跑回来的吗？
江嚟又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心里像被灌了蜜似的，嘴角悄悄地弯起。
“休息好了就来上课。”陆川灌下一杯水，声音清润好听。
江嚟把那袋东西攥在手里，起身说道：“走吧，我休息好了。”
陆川看了看她恢复血色的嘴唇，没再说什么，低着头跟了进去。
————
“这题，懂了没？”陆川拿红笔点了点。“嗯……没……”江嚟说着偷偷瞄了瞄陆川的表情。
“啧，笨蛋。”陆川轻轻弹了弹江嚟的额头。江嚟捂着额头，心跳跳得很快。
江嚟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更亲近了。
“再给你讲一遍。”江嚟回过神来，尽量将注意力放在了题目上。
一节课很快过去。因为江嚟低血糖耽误了点时间，上完课已经十二点半了。
不知道舒女士回家了没有。
江嚟收拾好东西，摁开手机，舒女士发了几条微信过来。
妈妈：中午不在家
妈妈：你可以自己解决吗？
江嚟叹了口气，又得嚼面包了。
梨子：可以。
陆川听到叹气声，瞄了瞄江嚟。因为坐得近，江嚟和舒女士的对话也被陆川看到了。
“一起吃中午饭？”陆川收回视线，手指打着字，像在给什么人发微信。
江嚟想了想，实在是不想吃家里干巴巴的面包了。
“好啊。”江嚟点开美团查了起来，“附近有什么吃的吗？”陆川今天穿了一条黑色工装裤，随手将钥匙塞进其中一个兜里，站了起来。
“我知道，跟着我就行。”江嚟点点头，跟了上去。这片确实他熟一些。
刚走到门口，正要开门，陆川突然停了下来。
江嚟没刹住车，一下撞上陆川的背，鼻子发酸。江嚟揉揉鼻子，“怎么了？”
“东西忘拿了。”陆川折回小教室。
江嚟等了会，突然眼前一暗。
陆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江嚟背后，将一顶黑色的帽子扣在了江嚟头上。
江嚟一下子懵了，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
帽子？
陆川一手插着兜，慢悠悠地晃到江嚟面前，帮她把帽子戴正。然后弯下腰，对上帽檐底下睁得圆圆的眼睛。
“怕你又晕了。”语气很温柔，像在哄小孩子。
说完又轻轻拍了拍江嚟的后脑勺。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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