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米,单名一个艾字。
她的名字里有爱,可她却感受不到爱。
米艾出生于公元20xx年xx年xx日,大概四岁还是三岁来着?她记得她生活的家庭还是挺幸福的。
那时候,她还会开心的笑,还可以在妈妈怀里撒娇,看着妈妈在屋里操持家务,忙完之后妈妈就会坐在院子里拿着针线缝补爸爸的衣服,她就坐在妈妈旁边玩玩具,一起等工作的爸爸回家,爸爸回家后会像坐飞机那样把她抱起来,然后给她一颗很甜很甜的糖吃。
这种日子很单调无趣吧?
可是现在她连想这种单调无趣的生活都是奢侈。
那段时间是什么时候来着?她忘了,她只记得最开始是因为她爸患上一种慢性病,米艾不知道这叫什么病,她爸妈不肯告诉她,米艾只知道这种病发作起来很痛苦,不然她爸也不会性情大变,再也不是她原来那个温厚和善的爸爸了,变得对她不是打就是骂。
家里的钱都拿去给爸爸治病了,她妈也因为家里一贫如洗而开始尖酸刻薄起来,从前的温柔贤淑不见踪影。
若单纯只是这样,好像日子还过得去,至少她的亲人还在,但是老天似乎不想她过得那么开心呢。
刺啦
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你闹什么!”
“出去!都给我出去!”
……
这是他们的第无数次吵架,四岁的米艾蹲在院子门口看着地上的蚂蚁偷偷听着。
五
四
三
二
一
“啊——!!我真是受够你了!”
伴随着米妈的一声尖叫,吵架收尾。
“妈妈,花花。”原本蹲在地上的米艾手里拿着刚摘的野花想送给妈妈。
米妈皱着眉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儿。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
啪
一声清脆的扇耳光声响起。
米艾的头偏在一边,左脸瞬间红了起来,手里的花掉在地上,她愣了一下,弯腰去捡地上的花。
米妈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小艾,对不起、对不起...”
她、她怎么可以把气撒在女儿身上,她怎么能这样做...
米妈把头埋在米艾肩上痛哭,“对不起小艾,都是妈妈的错...”
“没关系的妈妈。”米艾垂下眼帘,表情渐渐归于平静,看着手里的花,“送给妈妈的花花,脏了。”
米妈擦干脸上的泪,接过米艾的花,摸了摸她的头,扯出一丝笑,“不脏,不脏的,谢谢小艾。”
然后起身去忙了,留下米艾一个人站在原地,她静静地看着米妈的背影。
眼前的场景染上点点星火,逐渐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新的场景出现了。
猩红地鲜血溅到了被子,爸爸倒在血泊中,妈妈惊恐地把刀丢在地上,眼里带着纠结和害怕,颤抖着用手捂住了脸,连脸带沾上了鲜红。
米艾躲在门后看到了这一切,她瞳孔紧缩,猛的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被米妈听到了,米艾抬头,米妈狰狞的面孔出现在米艾眼前。
“小艾,你听妈妈解释...”米妈扑过来抱住她,声音抖得不成调。
她感觉得到背后的那双手正在打颤,勒得很紧,米艾有点喘不上气。
“妈妈...”
又在哭了。
脖颈处传来热热的触感,那是妈妈的眼泪,耳边的声音从轻微的哽咽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为什么大人的世界总是拥有这么多痛苦呢?
米艾把头靠在妈妈肩上让她哭泣,眨了一下眼。
几个月来父母的喜怒不定,非打即骂,即便过后会充满愧疚和后悔的安抚她,但是她天真单纯的笑容却再也安抚不回来了,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只会动的布娃娃一样。
“.....很快,很快我们就会脱离痛苦了,小艾乖,先去睡觉吧。”
米艾回过神来就听到这句话。
半夜,米艾被房门外的声响吵醒,她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到自己的妈妈竟然把家里的食用油洒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进去了厨房。
嘭
那是煤气爆炸的声音。
火从厨房迅速蔓延到客厅,主卧,很快就烧到了她房间门口,灼热的温度把她的脸烤的发红,浓烟灌进了她的鼻腔和口腔。
“咳咳、咳咳...”
她赤脚跑进厕所里,把门关上,吃力地把水桶里的水往门上泼。
嘭!
更大一声爆炸声响起,厕所门被震开了,倒了下来,米艾被砸个正着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模糊间她看到自己正躺在担架上,周围很吵,有救护车的声音和人群的声音,不远处是已经成为废墟,还在冒烟的房子。
等米艾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她被告知自己被压在门下太久,双腿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虽没有到截肢的地步,但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了,脸和手臂也留下了永久的伤疤,口腔也因为吸入过多浓烟而造成声带损伤。
还有她的母亲...在那场火灾中尸骨无存。
米艾变成了孤儿。
米艾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眼里没有一丝光亮,泪水缓缓地从眼角流下。
她看见护士和医生站在门口,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过去的每一瞬在眼前掠过。
吃饭时食物被人扔在地上踩得稀巴烂
课间被叫到厕所里欺凌
被孤立
被嘲笑
被无视
这种生活她过了十年,她开始变得虚伪圆滑起来,她变得不再被动,欺负她的,她也会狠狠地会还回去。
终于,到了高中,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新的学校,当她以为这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时,她的国家爆发了疫情,目前还没研究出对应的疫苗,感染上的人几乎只有百分之一的存活率,可以说患病的人只能等死,而她很不幸是其中的一个。
封闭的病房内连窗户都没有,灯光倒是很亮,亮得有些刺眼了,大概是不想让病人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吧?
米艾艰难的呼吸着。
自己好像也快死了呢。回过头来,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啊,真是可悲。
这时一只蝴蝶飞过来停在她的手指上。
哪来的蝴蝶?
可惜还没等她弄清楚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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