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归顺后流放

月色朦胧，漫天大火点亮了街区，纷纷扬扬的雪停了，转而为雨，从万里高空泼洒落下，暴雨拉响了夜晚的警钟，惊醒了熟睡的人们。

　　“轰！”

　　轰隆声传入屋内，贵族瓦里斯从金碧辉煌的柔软大床上猛然坐起，兴奋地看向窗外，这一举动扰醒了他的两个妻子。

　　妻子们轻轻呻吟着爬起床，温柔地抱住瓦里斯，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询问缘由。

　　瓦里斯只是俯身亲吻了她们，随后点亮蜡烛，快速穿好衣物，整理面容，然后冲下楼道，鸣钟，不一会儿，大厅中央就陆陆续续集结了一大群壮汉，他们人手一把大砍刀，部分人肩上扛着一把足够有整个人高的火枪，在瓦里斯面前快速列队，笔直站好。

　　“老家伙房子着火了，这次一定不能错失机会！”

　　“是！”

　　就在不久前，瓦里斯的大厅门前也是这样的情景，当时瓦里斯在听见爆炸声后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大半手下，并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他们冲出了自家院子，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这次不一样，这次瓦里斯有充分的理由去凑这个热闹，哦不对，是去关心他的同僚，顺便再从对方那讨点好处、捞点油水。

　　瓦里斯一边整理领带，一边满意地瞅了瞅挺立的士兵们，他点点头，随后从腰边拔出佩刀，大叫一声，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再次冲出了自家院子。

　　当他冲出大门来到街上时，又猛地停了下来。

　　在他对面的一个青年贵族也恰好一脚踹开大门，刚领着人冲出来就和他来了个深情对视。两人相互虚伪一笑，随后头一扭，目光锁死在远处正放飞自我地燃烧着的上层贵族阁楼上。

　　他们周围的一些豪气院子大门也纷纷被人踹开，所有人彼此挨个对视一遍，有的笑容满面，有的挥着手朝他人打着招呼，下一秒，所有人笑容突然消失，在空气尴尬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像是听到战争号角一样，哗啦一声通通朝火灾院子涌去。

　　宽阔的大街此时变得格外拥挤，所有士兵，有刀的在头顶上挥着刀，有枪的一个劲向上戳，你拥我挤地在街道上大声嚷嚷着热情奔腾。

　　......

　　布谱通端坐在大火旁，把小女孩找到的生肉块用匕首切成小块，夹杂生菜串在狙击枪管上，串成好长一串后，枪管伸进大火堆，反复烘烤。

　　小女孩鸭子坐在布谱通旁边，一边拿碎木片帮着布谱通撕生菜、切香葱，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上的肉块，时不时咽咽口水。

　　“再次重申一边，本座是狙击枪，不是烧烤架！请规范你的枪械使用！”

　　布谱通点点头，继续削肉块。

　　“本座警告你！规范你的枪械使用！”

　　小女孩顺手把肉块挂上枪管，撒上切好的葱。

　　“文明用枪！文明用枪！文明用......你大爷！”

　　枪管迅速升温变红，放出红色颗粒，肉在即将碳化的瞬间被布谱通倾倒下，小女孩同时往被菜叶包住的肉块浇上奶油。

　　两人开心地吃了起来。

　　“诶，我到现在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此时正吃得香，闻言看了布谱通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说：“卡洛儿，我叫卡洛儿·塔西娅，你呢？”

　　就在布谱通即将自报姓名的下一秒，一群壮汉突然冲过来围住了他们。他回头一看，发现院子大门早已被打开，并且涌进来了一大群各自服装、列队整齐的人。

　　围住布谱通的人全部端着火枪，他们与布谱通保持了一定距离，枪口对准布谱通。

　　他们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友好。

　　院子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外来士兵，他们把整个院子里外围了一圈又一圈，在极短时间内控制住了除他们自己以及他们主子以外的所有人，而像布谱通这种看上去就很可疑的人更是被重点照顾。

　　空地中间有十来个穿着正式华丽的人聚集在一起正不停说着什么，从周围士兵对他们言听计从点头哈腰的态度不难看出，这十来个人在现场的地位是最高的。

　　......

　　“你说什么？死了？”

　　瓦里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原本的计划是来到这帮忙救火然后捞一笔好处回去的，但现在他却听到了一个难听的消息：宅邸主人死了。

　　他马上抓住身前士兵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尸体呢？你们真确定他死了？”

　　“行了，瓦里斯，当务之急是灭火。”

　　旁边的另一个贵族拉住了他。

　　“那这些人怎么处理？”

　　“可以流放，不过，我们有义务替库巴勒分担这一切。”

　　在不长的商讨结束后，贵族们一致决定把现场的人按平均分配收揽下来。

　　......

　　布谱通又被包围了，并且还是同时被十几个火枪手用枪口指着，他现在不敢动——就算子弹可能打不中他，他也不敢动，毕竟火枪手身后还站了更多的砍刀手。

　　他现在心里极度纳闷，这才刚进第一个空间碎片就已经如此倒霉了，况且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走出去，而且说不准走出去后又进到另一个危机重重的地方，想到这，他顿时冒了一背的冷汗。

　　自己那装了一大堆易燃易爆品的篓子貌似也没跟着自己被吹进来，万一自己走出去后刚好碰上大爆炸......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身旁就活生生地趟着个易燃易爆品。

　　布谱通越想越心惊，感觉随时可能命丧黄泉，自己这一路走过来真不容易。

　　而就在他满脑子跑火车炮得正欢的时候，突然一个贵族带了一群士兵走了过来。

　　“瓦里斯大人，您真打算把这两人收留下吗？”

　　一个拿着砍刀的士兵在瓦里斯旁边凑近他耳朵小声问。

　　瓦里斯满脸嫌弃地看着地上的两人，一个长相平庸一看就知道没啥本事的男青年和一个长相精致一头蓝毛的小女孩。

　　“我敢说不愿意么？库巴勒一死，势力最大的就只剩下了修芬，我多要一个士兵他都不会给。”

　　布谱通蹲在地上抱着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库巴勒，但不知道是不是谐音或者同名。

　　“大人您为人善良，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的人为大人效力的。这小子咱可以流放他，至于这个蓝头发小妹子，倒不如把她养大，到时候......”

　　“你放屁！”

　　“是是是......在下放屁......”

　　“你一个士兵整天来我面前吹nb指手画脚合适么？还有你们，举这么久枪不累么？”

　　围住布谱通的所有火枪手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放下了枪——虽然不是自家主子，但毕竟都是贵族，面子必须给。

　　瓦里斯再次打量了地上的两人，于是示意火枪手可以走了，在得到自家主子点头后，火枪手很快撤了回去。

　　布谱通松了口气，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瓦里斯。

　　发现那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青年，布谱通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贵族应有的高贵气质，反而觉得此人痞里痞气的，要不是他站在中间，穿着华丽，身后又领着一群拿刀带枪的士兵，不然布谱通都会认为这个人也是个士兵。

　　他还不明白现在究竟什么状况，怎么那群刚刚还拿枪指着自己的人转眼间说走就走了。但他知道，对方好像还不知道房子是自己烧的，而且自己貌似要换地方睡觉了。

　　瓦里斯嫌弃地打量着布谱通，见他没反应，于是轻咳一声：“咳咳，我是瓦里斯，玛兰一星伯爵。现在我以一星伯爵的名义收留你们，现在你们可以选择归顺，或者被流放。”

　　布谱通迟疑了一下，问：“可不可以先归顺后流放？”

　　瓦里斯一愣，从来没人问过他这种问题，但他还是回答：“可以。”

　　于是布谱通看了看小女孩，对瓦里斯说：“那我归顺。”

　　......

　　“砰！”

　　院子大门被瓦里斯一脚踹开，今天没捞到好，特别窝火，火灾过后，大部分的财产和人手都被那些恬不知耻的人给瓜分完了。

　　他叫来了管家，等到布谱通和小女孩被管家带走安顿好后，他才独自回到卧室再次入睡。

　　布谱通和小女孩被带到了一个普通房间内，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木桌，以及一扇窗户，房间内贴了墙纸，墙壁上没什么装饰，不过相比于之前的地牢，这里显得温馨舒适了许多。

　　“你们是幸运的，能遇上瓦里斯。”

　　管家是个外貌不怎么祥和的中年人，看到他的样貌后布谱通第一时间想到了“卑鄙”以及“猥琐”等词，但他不擅长以貌取人，心底里觉得这样想很不尊重人后就没有再在管家的外貌上细想了。

　　管家简略介绍了瓦里斯，布谱通从他口中得知，瓦里斯的父亲曾是坎勒国的侯爵，瓦里斯是家里的独子，他的父亲因为重病不治而早早把爵位降位传给了他。起初，部下们很多不相信瓦里斯的能力而纷纷投靠其他贵族，最终留下来的仅仅只有管家和几个士兵。

　　慢慢地，瓦里斯凭借自己那不怎么出色的领导才能勉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他如今算是个落魄贵族。

　　“我们这的人到今天都不是很多，但瓦里斯保证会让每一个为他做事的人都吃饱穿暖，这也是我们一直留在这的原因之一。”

　　管家叫来了侍女，吩咐准备好热水。让布谱通今晚洗浴了换身衣服，小女孩自有侍女帮忙，他还告诉了布谱通一些宅邸的规矩。

　　当然，住在人家房子里，不可能白吃白喝人家的，管家很快就表示他需要干活，不过具体干些什么要到第二天才告诉他——这地方啥活都缺人......

　　布谱通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浅色毛衣——在这里吃穿都由瓦里斯提供。

　　蓝毛女孩也洗好了澡，不过被送到了其他地方——瓦里斯也收养了一些小孩子，有一个专门供小孩子睡觉的大房间。

　　夜晚，布谱通躺在不怎么柔软的床上，静静思考人生。他的身旁躺着能量管形态的狙击精，有趣的是，这个瓦里斯似乎对狙击精不感兴趣，进门搜身后发现布谱通身上有把匕首也没有没收。

　　他想着他最初的目的，以及把从发现飞船到现在的经历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他又想起了浆糊，想起了他家周围和他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想起了牛在飞小镇。

　　思绪越飘越远，突然，他睁开眼。

　　“我这时候应该考虑怎么从碎片里出去才对。”

　　“哟，本座还以为你忘了这茬呢。”

　　“那你知道怎么出去？我一直往一个方向走能不能出得去？”

　　“很明显，可以。你要是不管闲事，现在早出去了。”

　　“不是你让我去救人的？明知是空间碎片。”

　　能量管飘起来，“真实就在于你能有序地经历它和感受它，这片世界并不虚幻，只是它相对外界来说即将崩溃罢了。你救了她，她被毁灭的时间可以延长，如果你不去救，你也不会有半点损失，但本座会鄙视你，仅此而已。”

　　“这话居然能从你嘴里吐出来也是稀奇。”

　　“武器的目的不是伤害，而是守护和救助。这点你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