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月宫懿旨

早朝散了，玉帝的视线渐渐模糊，双手握住王母的手。

“转轮玉又碎了，你听到没有，又碎了……”

王母不言，那个叫曼陀的女子注定是他的梦魇。

“婉妗，朕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她，朕这一生负了你二人。”

王母沉默地注视着他，静静的聆听着，有着错综复杂的痛楚，仿佛隐忍，亦仿佛凄楚。

“复原转轮玉，婉妗，没有人再能做到的。对，她的心碎了，再也不可能了……”

“当初的转轮玉裂了，冥界大乱，是朕逼她祭了转轮玉，没想到轮回报应，如今转轮玉又裂了……，再无复原之可能了，对不对？”

杂乱无章的话，是藏在这个帝王心中的隐痛，也是扎根在玉帝和王母之间的一颗刺。

“陛下，先拿臣妾的心头血撑一段时间吧，上古之时不是留有两颗转轮玉吗，我们去寻，你要相信人冥二界是不会乱的，臣妾陪你一起撑下去。”

玉帝的视线渐渐的模糊，“婉妗，我……”

此刻的他浑然不像一个三界之主，怯懦弱无能的颤抖着。

“一切都交给臣妾吧。”王母手指摩挲着玉帝过脸颊，明眸中漾起了柔情。

回到瑶池后，王母给玉帝斟了几杯小酒，焦头烂额的他，不一会儿便昏睡了。

再醒来时，感觉晕晕沉沉的。玉帝扶额，打量四周的景致。

“婉妗，婉妗…”他喊了几声，见四周无人回应，兀自苦笑，连你也要离朕而去吗？

“陛下，娘娘应该是回宫了。”

玉帝抬头，就看到了那两个都有几撮白胡子的老头。

“长庚、老君，你们消息倒是灵通，如今都赶来看朕的笑话了吗？”

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面面相觑，低头作罢。

“不敢。”

太上老君道：“陛下，事情紧迫，这转轮玉和定魂珠即使上古神物，还需得力之人，方能摆脱此劫呀，老朽，最近观天象……”

说着、说着，太上老君便有些讷讷，咳嗽了几声，又去摆弄拂尘。

玉帝皱眉，脸色微变，“但言无妨。”

“这，天庭找不出合适的人去寻这两件上古之物，蜀中还有个二郎神……”

玉帝怔怔。

脑中掠过那清隽的面容，性子孤傲还桀骜不驯，算算年头也避居蜀中千年。

“朕看你年岁高了，眼神不太好，星象也观的差劲的很。”

明明没风，太上老君却感觉风声呼呼地从耳畔响过。

他不禁暗暗地嘀咕这陛下和他外甥这小别扭可都三千年了，真真是谁也不退一步。

“是，老道眼昏了，陛下这心可不能昏呀。”

玉帝微微向后一仰，叹了口气。

“长庚，朕拟一份圣旨，你去蜀中给杨戬宣旨。”

太白金星暗戳戳地瞪了太上老君一眼，你这糟老头子，非要拉上我，原又是要我去当说客，果真一肚子墨水。

太白金星拂袖行礼，又问：“陛下您确定是宣旨吗？”

听了这话，玉帝哈哈几下，厉声道：“调令，朕给蜀中仁佑王的调令！”

一个玉杯直接摔到地上，四分五裂了。

月神在天庭的地位是众多仙家所无法企及的。不过，她们羡慕也便罢了，必竟人家容颜清姿绝色、舞技艳压群芳，还巾帼不让须眉，在当年杀红了眼的三界战神的手中，救下了最后一个太阳神。

单看广寒宫，修缮妥当。宫内仙果林，奇花丛，碧梧彩凤，活水清凉，瑞霭祥烟，清风明月，实是天界中的圣境。

嫦娥回到广寒宫时，有些心神不宁。李奕那孩子，总爱惹事生非，可别出什么差错。

玉兔精在捣药，嫦娥欣慰的笑笑。蓦地，才发现了正在一边抿茶的王母娘娘，不禁吃了一惊。

广寒宫一直清冷，她更是深居简出，也没想到会来这样一个稀客。

“小仙拜见娘娘。”嫦娥两膝微曲，颔首低眉，微微伏身，给王母参拜。

王母会意的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玉榻。

嫦娥坐在她旁，眼睛波动。她可不以为王母是来闲串门的，毕竟数万年都不来，偏偏今日来了。

王母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微翘，打量了打量她。

“嫦娥，本宫听说你与杨戬的关系不错。”

杨戬……

嫦娥倒是疑惑：“娘娘从哪里听得的呀，小仙与二郎神的三妹关系倒是匪浅，不过，小仙与跟二郎神倒是无交际。”

王母蹙了眉头，静静望望她，见她风轻云淡，不以为然。

和着，她这外甥这么多年都没来过广寒宫了，就一个人藏着掖着的暗恋了，哪里出来的这等事儿？

王母见没了啥话题，直接就上正事了。

“嫦娥，如今冥界乱了，定魂珠被盗了，就连转轮玉也摇摇欲坠，本宫和陛下焦躁不堪，也不知所措。”

“所幸的是本宫刚从北斗星母和太上老君的卦象中得知了些消息，似是需要你与杨戬一同出力，正巧，本宫听信那些谣言，还以为你要人私交甚好呢。”

“所以，本宫这不是拟了一道懿旨，想让你俩合力，为天庭停出出力不是。”

嫦娥静静的听完，看着王母手中明黄的懿旨，眼神水灵，绣帕微微唔了嘴。

“得了，娘娘怕是不敢惹他，故意将这差事交给嫦娥了，陛下和娘娘都惹不起的人，小仙哪里惹得起？”

王母听言，竟有些不知如何相对了。这月神，还真是口不饶人，连她都差点折在这。

“月神，有些事你不知道，本宫也不便多说的。但，你是某人的心尖子眼珠子，只有他怕你的份，哪有你怕他的份。”

嫦娥大惊，脸颊微红，这难道说的是杨戬？

不可能呀，他们之间八竿子也打不着呀。

王母将懿旨放到她的手中，嫦娥也不再打趣，能让王母娘娘屈尊来月宫，看来冥界是出了不小的事。

“嫦娥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