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此刻开始，便不再属于我

戏月峰上，林子豫站在峰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勾了勾唇：“我就料到你会来的。”路招摇放下衣帽，沉了脸：“你要的我会给，明日就大婚，那我要的你总该说了吧。”林子豫轻笑，玩弄着手中的鞭子，“我凭什么相信你？”

路招摇抓起林子豫的手瞬行到濯尘殿，顾晗光和司马容停下手中的动作，路招摇看着挂满红绸缎的院子却满心哀伤。林子豫看着这满院红缎，心里却不似所期望的那般高兴，倒是满心落寞，嫁又能怎样，他爱的不是我。林子豫讶异的望向路招摇，“没想到，你那么爱他，从前是我错估了你的用情至深。不过，你又怎知道他会心甘情愿的娶我。”

路招摇拉着她来到床榻前，路招摇抚上厉尘澜的眉眼，笑了。“你放心，他醒来以后便不会再知道路招摇是谁，也会将过去尽数忘却。”林子豫看着路招摇决绝的模样，倒心生不忍，这样做真的对吗？

顾晗光和司马容走进殿内，顾晗光不屑的望向林子豫，“林子豫，你要求的我们都办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们，到底怎样才可除去心魔。”林子豫拿出书，翻到一页，并将其撕下，摊开在桌上。“封印心魔有二法，其一，便是用魔王之子的心头血做引，将其封印在剑冢内。”“不可，不可牵连墨青。”路招摇拒绝的干脆，林子豫叹气：“其二，自古众人便知封魔山路氏一族奉魔王之令，长存于山中护其幼子，这方法便是用路氏族人半身之血方可封印万钧剑。”

顾晗光连连摇头，“这世上唯一的路氏族人便是路招摇，若是用半身之血做引，她会没命的，万万不可。”路招摇流下眼泪，深吸一口气，“我愿意。”司马容看向路招摇，“招摇，你真的想好了吗?”顾晗光着急道：“路招摇，你现如今新伤旧伤未愈，周身功法亏损很大，若以半身之血做引，又用功法将其封印，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无力回天。”路招摇笑了笑，望着床榻上的人,“只要能救他，什么方法都要试一试，哪怕是死。”三人看向路招摇，只见她坐在榻前，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不曾松开。

夜幕降临，冷风萧瑟，清波殿内却是一片忧伤之感。琴芷嫣刚回来便得知此事，只见路招摇早在殿内等候，路招摇拿起酒坛，向她走去，“芷嫣，喝一杯可好？”琴芷嫣点点头，便拉起她走向案桌前。

月下的尘稷山很美，就像是这漫天星辰的一道景，本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苍天不仁，总是爱捉弄这些个痴情人，都落得个生死永隔的下场。两人喝得微醺，琴芷嫣凝视着满脸愁容的路招摇，不禁感慨：“女魔头，这十年你变了，变得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路招摇笑了笑，伸手搭上琴芷嫣的肩膀，“我是变了，但又好似没变，你放心，我还是以前那个护着你的路招摇。”琴芷嫣心疼的抚上她的脸，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她，“女魔头，我知道你很难受，别怕，你还有我，还有十七，还有好多好多人陪着你，难受的紧，哭一场就好了。”路招摇回抱着她，“开玩笑吗？我堂堂一个女魔头，怎会为这点小事哭？不就是死吗？我路招摇什么风浪没见过，对不对？”

就这样维持了很久，琴芷嫣终于感受到怀中人的抽泣，她伸手轻拍着招摇的背，希望能安抚她。“芷嫣，你知道吗？这十年，为了消磨时光，我学会了琴棋书画，懂得了沉着冷静，看淡了生离死别，我还没来得急告诉墨青，我很爱他。芷嫣，我路招摇不怕死，唯一怕的就是墨青伤心，我原以为我们经历这么多终得相守时，我方知道我们有缘无分。”琴芷嫣替招摇拭去泪水，拿起酒杯作楫，“女魔头，我敬佩你的爱那么伟大，就冲这一点，我们今晚不醉无归。”酒可是个好东西，至少醉了以后便不会那么痛了。

翌日清晨，琴芷嫣扶起床榻上头痛欲裂的路招摇，喂她喝下醒酒汤。“芷嫣，有一样东西，请你在我走后交予墨青，可好？”“嗯”琴芷嫣接过路招摇手中的香囊，“芷嫣，在我死后，再打开，他就都明白了。”

“路招摇，我来赴约了。”林子豫推门而入，手中拿着大喜之日的喜服。路招摇眼里满是暗淡，“我路招摇不会食言，但你得答应我一事。”林子豫坐落在铜镜前，拿起木梳为自己梳妆打扮，笑了笑：“好，我答应你。”

路招摇拿起簪子走过去，为她盘起头发，“林子豫，我要你代替我陪着他，到了生死关头，请你替我以命护他周全。”林子豫轻笑，“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没过多久，林子豫便画好妆，路招摇换上暗罗卫的衣裳，披上黑袍，为林子豫盖上盖头，静候吉时的到来。

一刻钟后，路招摇便看见身着一袭红衣的厉尘澜向清波殿走来，她的墨青一直都是那么耀眼，可是，此刻开始，便不再属于她了。

路招摇和琴芷嫣牵着林子豫的手向厉尘澜走去，路招摇亲手将林子豫交给厉尘澜。路招摇的手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他愣了愣，这个人为什么那么熟悉?顾晗光催促道：“厉尘澜，你能不能快点，连成个亲都磨磨蹭蹭的。”“哦，来了。”厉尘澜犹疑的看了看身着黑袍的路招摇，最终还是牵起林子豫的手走向殿外。

路招摇摘下衣帽，望着厉尘澜离开的身影，潸然泪下，勉强扬起了笑容。墨青，你为我受了太多的苦，我只望你能平安的活着，哪怕你的余生里没有我，你一定要幸福，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