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做爹

东华细细思索，难道跟三昧真火有关系？这倒跟折颜有些像。那只鸟每火烧一次，修为就会更精进一层……帝君，你真的很过分！折颜人家是凤凰，人家那也不叫火烧，那是凤凰涅槃！没办法，都是一起上过父神宗学的男神仙，大概都知道对方底色是什么，很难对彼此生出敬意的。

　　白滚滚没了皮毛，在冰境里呆时间太久，相当于光着身子蹲在冰窟里。而东华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哈秋！哈秋！”白滚滚连打两个喷嚏，鼻子痒痒，用爪子去揉鼻子。猛然发现自己的爪子上光溜溜的没有毛，再往下看，肚子上腿上也没有毛！而且烧伤后留下的水泡这几日都破了，新的皮肉还未完全长出，还有破掉的痂皮粘在上面，红的黑的连成一片，那真叫难看啊！

　　白滚滚瞬间觉得天崩地裂，“哇”哭出来，边哭边问东华：“我的毛呢？怎么没有了？”

　　东华莫名其妙，“烧掉了。”三昧真火烧的，能不全烧光了？算你命大，还能活下来。

　　小狐狸闻言，嗷一嗓子哭得更大声了。不小心看到光秃秃的尾巴，简直伤心欲绝。他可是青丘最好看的小狐狸呀！没了毛可怎么活！

　　东华噗嗤笑出来，小狐狸瞧见他还笑，伤心加生气，全身抽动去哭又疼得厉害，一口气倒不上来，晕了。

　　东华这种人，你让他去捅人，他咔咔办得利落完美。但你让他俯身迁就人，真的很难为他。

　　东华笑一半就看见白滚滚晕了，自己也觉得尴尬。想想做些补救吧。他给白滚滚输点灵力，帮他顺顺气，转身捣鼓着去熬粥。

　　白滚滚这种小神仙还是不能彻底辟谷的，不像东华，吃饭也只是个仪式。前些时日，他昏迷着，东华只能喂进点水。这会儿醒过来，肚子早就饿瘪。粥还未熬好，那香味就把白滚滚熏醒了。但是他死撑着不出声。

　　东华熬好粥，打算叫小狐狸。那小狐狸闭着眼睛，眼珠子在眼皮下咕噜乱转。便说：“喝粥么？”

　　小狐狸睁开眼，使劲瞪他，说：“你不能再笑我！”

　　东华点头保证，“不笑你，快喝吧，喝完给你讲故事。”他总算和软一回。

　　白滚滚这就高兴了，痛快喝了粥。

　　东华果然守承诺。绘声绘色给白滚滚讲故事。

　　他讲的都是他自己亲经历的事情。譬如怎么在上古时代与人争地盘杀了人一族，又说战场上魔兽妖兽如何面目狰狞，他又如何一剑剁了那魔兽妖兽的头…他讲的全是自己觉得有意思的，未曾察觉对一个未成年的小狐狸讲这些也太血腥。

　　他讲完，白滚滚双眼亮晶晶，一脸崇拜看着他。东华觉得这小狐狸真是特别乖顺，他还是第一回给人讲故事。

　　白滚滚非常满足。东华哄他：“你还是多睡一会吧，这伤得多休息才能养的好。”其实他是讲故事讲累了。

　　白滚滚这会儿很听话就去睡，临睡前叹气，说：“若是我阿爹在，他一定也会这么哄我的，你说是吧？”

　　东华把外衫脱下来给白滚滚御寒。听小狐狸这么讲，有些发愣。他记得他自己很小的时候，大约在碧海苍灵刚刚化人形的时候，也渴望有个父母依靠。只不过他每日要小心被大妖吃掉，要费劲心机寻找食物裹腹，这些想法根本来不及畅想。后来知鹤的父母怜悯他，给他一口饭，一处避身之所。他也曾想把知鹤的父母当做自己的亲父母来待的，但他那时性情凶悍，又一头银发尤其醒目。知鹤父母眼睛里的惧怕和警惕，他看得清楚。那些心思自此便淡了。这些事发生的太早，早到东华都已忘了当时具体的事情，想起来时只隐约记得当时失望的情绪。想来一路走来，从不回头，可当时没有得到的东西也不是不遗憾吧。

　　小狐狸满脸希冀地看着东华，东华点点头，说：“他必是不能来的，若他能来陪你，必定日日夜夜都陪着你。”

　　白滚滚欣喜不已，东华微笑。说的都是空话还能这么高兴。

　　白滚滚补充一下：“你来陪我，我也很开心，要是你能做我爹，我就有两个爹了。”

　　东华说：“不行，小孩儿不能自己找爹。”你们青丘狐狸的感情都这么炽热，回回让我招架不住。

　　白滚滚很失望，但早知他会这么说也不伤心，甜甜睡去。

　　东华看着沉睡的小狐狸，神色复杂。他对这个小狐狸格外不同，他自己早就知道的，他以为是因为凤九的缘故。最初确实因为凤九对这小狐狸格外优容，但如今他意识到，不是凤九，是他真心喜爱这只小狐狸，想爱护他。提起凤九，东华又是一阵头疼，深叹他们母子都一样磨人。

　　他承认，他对凤九动心了。那时，凤九断尾在三生石上刻下他和她的名字，她在三生石前痛哭。他记得当时心痛的感觉，记得那种几乎冲击到魂魄的悸动。可是，他们不能，或者说，是他不能。说到底，是他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