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人类视角

从某一天开始，淼发现他的海渐渐变得虚弱，看的出海很难受，可是店长并没有要卖掉它的迹象，也没有好好照顾海的迹象。

　　他现在没有勇气问店长是否打算卖掉它，万一是不呢？就算店长想卖了，万一他的钱不够呢？

　　但是，他又不忍心看海难受下去。

　　他含沙射影地问店长。

　　“店长啊，人鱼好像不舒服，你不带它看看吗？”

　　“看什么看，医生都说啦，它活不久啦，干嘛还浪费钱。”

　　“那……你还准备卖了它吗？”

　　“卖？那也得有人买啊，现在人人都精明的很，谁会浪费钱在一个没用的东西上。”

　　“那如果有人买，标价是多少？”话说到这个份上，店长也已经听出来了，人鱼要是健康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卖的，但是现在人鱼要死了，他的想法也有些动摇。店长还是有良心的，从淼每天刻意打扮正式却仍显寒酸的装扮可以猜到淼这个年轻人赚钱不容易。

　　“算了算了，拿走吧拿走吧。”店长摆手，但是脸上却有种伤心的意味，许久，他发现淼仍站在他面前。

　　“我有钱的。”店长还是第一次看见免费送东西不要非要付钱的人。

　　“……好啊，那你说多少钱合适？”店老板只是想调侃一下淼。

　　“我只有10万。”那是淼这几年的全部家当了。店老板也被他吓到了。

　　“你小子没毛病吧，你看清楚，这人鱼都要死了！”

　　“我只是觉得，它不止这个价。”

　　“1000，爱买不买。”

　　店老板挥挥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

　　淼抱着他的人鱼走了。

　　那天阳光很好，淼不自觉的就笑了，好像他抱住了一整个世界。

　　“抱歉啊，这么低的价位，委屈你了呢。我占便宜了呢。”

　　他记得海的眼睛好像不能直视阳光，一路上淼便刻意偏转角度，让海恰好能躲在他的影子下。

　　海的眼睛在阴影下闪着光，就像淼初次看见海时一样。

　　淼将海放入了一个瓷缸，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也是他特意为海准备的。

　　第二天他就请了医生，淼知道海不喜欢见生人，他就让医生在海睡着时来。

　　他也希望店长的说法是错的，但是，医生说的话与店长如出一辙。

　　“它快死了，我没有办法……”淼把医生拉出门外。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淼拽这医生的袖子，极近哀求。

　　“我给你开一些药吧，看有没有效了。”医生看淼这样无奈道。

　　——

　　淼泡好了药，尝了尝，真苦。

　　在得到医生的许可后，他把药加到了牛奶里，再尝，还是苦。淼怕海怕苦，又加了一些糖。

　　海没有力气举起杯子了。淼一点一点的喂它。海还是皱了下眉头，但是很快又舒展开了。

　　淼觉得药真的很有效，那几天海真的有了些精神。

　　“医生，你上次开的药真的很有效，谢谢了。”

　　“额……有用？……有用就行……”医生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

　　好景不长，海的精神忽然就消失了。

　　“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一样的药现在好像不管用了？”

　　“和你说实话吧，其实那天给你开的药并没有什么实际效用，当然也没有坏处……”医生后面说了什么淼都没有印象了，没有实际效用？那难道海那几天的好转是假的？

　　他莫名就想起了那天海皱的那一下眉头，海可能知道他给它喝的是药，果然糖也不能压下苦味吗？海如果知道的话，那那几天是装的吗？他其实，从来没有好转过……？海为什么要装？是怕他伤心吗？可是他现在更伤心了啊……

　　——

　　从那以后，淼没有再去工作了，一直待在家里，和他的海在一起，他不知道哪一天就是海的最后一天……

　　——

　　海睁不开眼睛了，虽然淼要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了，果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