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回家了

心里有火，

　　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藻

落日的余晖很美。

　　人鱼的族训：无论如何，都不要靠近海面。

　　然而，总是有打破规矩的人。

　　躲在黑暗之下窥视从海面上折射的微弱光芒是无趣的。

　　向往光明，就会付出代价。

　　他浮在水面上，看着余晖温柔了的波涛。

　　“收网，收网！”温柔碎了……

　　从水中脱离，他在飞吗？

　　周围很吵，是他不太懂的语言，在他只能捕捉到些许发音，音译过来就是“钱”，那是什么？

　　“嘭！”重重的落进一个水箱，他的天空关闭了。比海底还要暗，连折射的光也没有了。

　　他心里很满，装着什么？恐惧？愤怒？好奇？兴奋？

　　黑暗催人入睡，再醒来，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

　　蓝色依旧是蓝色，只是颜色淡了些，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围着他，拿着他平常打量小鱼小虾的眼神打量着他。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会会引起人群的骚动，无论是敲打玻璃还是龇牙咧嘴。

　　“从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见一个人的心。”是他族人所相信的。

　　来看他的人的眼睛都是污浊的，他们的心也如此污浊不堪吗？

　　水浅了，阳光并不似他在海底看的那般友好，或许，他不该浮上海面的。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在看过许多次日出日落后，在看过许多来来往往却不重样的人后，开始还有兴趣龇牙咧嘴的他也倦了。他发现，这些东西，根本不值得他拿自由来换。

　　时间，只会酝酿后悔。

　　无尽的日子里，忽然有个人开始每日给他送食物，一双漂亮的眼睛，墨色的，盛着海洋般柔和的光。

　　这双眼睛很熟悉，像是见了许多遍，可能是珍珠蒙了尘，直到现在，这颗珍珠不再躲在厚重的灰尘下，他才注意到这珍珠的璀璨。

　　那个男人在他看来，一直都是都是笑着的，从嘴角溢上眉梢，落日的余晖也要逊色几分。他在心里称那个男人为“海”，寄托着怎样情感，他只能说很复杂，海时常会对着他自言自语，明知道他听不懂，却自己一个人说的很开心。一个词出现的频率太高，连他都可以捕捉到，那个词音译就是“回家”。

　　从离开大海的那天他的身体就开始变差了，只是现在已经表现在外表了。要是在前一段时间，他一定会想，死亡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但是现在，竟有些不甘。

　　每次海来看他，他都会强打精神，虽然他知道海已经看出来了。海依然在笑，只是多了某种沉重的情感，痛苦？焦急？他一时无法看穿。

　　阳光很好的一天，海把他带走了，抱着他走的，还会刻意偏转角度为他挡去刺目的阳光。海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啊……

　　那天也是他见过的，海笑得最开心的一天。

　　海把他放入了一个瓷缸，牛奶，食物，甚至睡前故事，海都准备的周到，虽然他听不懂，但是海很开心。

　　他想快点好起来啊……

　　事愿人违，他连假装精神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也很不听话，死死的粘在一起。

　　看不见，仅存的触觉就分外敏感。

　　一双有些粗糙却很暖和的手捧起了他的脸，感觉到海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海的手是暖的，落在脸上的液滴是凉的。

　　海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