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天一夜的大雨后,我生了一场大病,父亲禁止郎中前来看我,以作我对易清阑那般的惩罚。
母亲来到匆忙,她跪在我的床塌边,眼含着泪水,却残忍的对我说,“岚岚,你快死吧。”
我以为我听错了,我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母亲,会对一个孩子说的话,她携着红衫转身离开,再也不肯留我半分眼神。
我躺在锦被中瑟瑟发抖,独自一人自生自灭。
院中的哭闹声把我从沉睡中惊醒,我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我虚弱的扶着门窗,远远的看见头缠绷带的易清阑长跪在地。
易清阑哭喊着:“爹,你就救救安岚吧!她会死的,她会活活病死的!!”
在这孤星晚夜下,易清阑用他的请求,换取了我的性命。
父亲希望我死,母亲希望我死,而他却在哭着喊着央求我活。
我失魂的望向梁房,易清阑前来为我端药,他细声说:“安岚,你快喝药。”
我闭上双眸充耳不闻,他把药放在旁边的椅上,他望着要死不活的我,他说:“如果你死了,我就少了份生活的乐趣,你只有好好的活着,才能有力气恨我。”
他拂袖转身的刹那,我掩面哭泣,说到底我也只是他心目中的玩具。
母亲身故于第三个冬天,我趴在她的床边失声痛哭,我说:“父亲不许郎中为您看病。”
我说:“从此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母亲就像回光返照般,脸上露出少有的灿烂,她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似乎盛放着格桑花,她这样对我说:“岚岚,你本该是草原是最自由的女子,岚岚你不该束缚在京城深院。”
她说了一段我听不懂的话,便长声咽气了,我仰着泪迹斑斑的脸走出门外,阳光普照,映得耀眼。
郎中跑来问,“小姐,夫人还是不许在下为她治病吗?”
我摇了摇头:“辛苦你了,以后不必再来了。”
我悲痛喊:“她驾鹤西去了。”
母亲死后,父亲却举办隆重的葬礼,他一向淡视母亲,可就在母亲死后的那一夜,他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我看见他在她的墓碑前悲泣,他说,你为什么到死还在想着那个男人,他说,安岚终究会成为朝廷上的牺牲品。
牺牲品?
我越来越不明白了,我只知道,母亲把她身上的八仙花转交给了我,我该带着母亲的全身骄傲,用尽全力恨透父亲,恨透赵姨娘,恨透易清阑。
可每每发生的事好像让我没资格去恨任何一个人,我敛眉大笑,我只能恨我不该存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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