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405）

405

老楚教授接了电话，说他媳妇儿最近忙着破获一起什么跨国犯罪集团的大案，几天没回家了，不过，他将老朋友叙述的事情都详细的记录下来，说是等明天他家汪副局长有空了就立刻汇报，最后，他让老陈放心，别着急，在帝都没人敢乱来。

陈穆清挂了电话后心底总算踏实了些，阿珂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小启的案子应该不难解决。

关笃正等着药都输完了才安心回家，临走又叮嘱他们这几天务必好好休息，检测好体温，他明天下了班再过来。

症状缓解了，张启也被折腾的疲惫不堪，顾筱筱送走关伯伯后，这人已经睡着了，只是眉头依旧紧锁着悬针纹，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心头压着的种种郁结散不开。

一向是乐天派的顾博士这一晚竟然失眠了，她坚信的人定胜天的理念这一刻却被无情的打破，阿启如今所面临的种种困境不知道如何才能破局。

如今，归队这样的奢望她想都不敢想，只希望目前的案子能够尽快解决，如果警方真的最后做出聚众斗殴的结论，也许……也许张启不仅要离开项目组离开利刃，而且连调去文职的资格都没有了，弄好了最多能落个转业回地方。

而同样失眠的还有远在NC利刃新基地的苏子晋，老楚教授接电话时，他女儿楚之羽正和女婿视频聊天，而他刚好新收了个滴水观音，想让小飞行员给掌掌眼，看看有没有瑕疵。

于是，苏子晋在视频通话中听的断断续续，似乎是他家掌机同志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他又插不上嘴，急得在宿舍里直转磨，好不容易熬到岳父大人挂了电话，他才央求的着媳妇儿帮着问问清楚。

陈穆清跟楚教授仅仅把事情经过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至于张启，只说当时引发了心绞痛进了医院急救，现在早已脱离危险回家修养。

“怎么又住院了？”苏子晋恨不能立刻订机票飞帝都，马当先前几天还说队长恢复的很好，也许过俩月就能归队了。

楚之羽性格温和，说话也柔声细语的，“陈阿姨不是说了已经出院了吗？放心，明天就让妈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吧，你家张队长明摆着是见义勇为，派出所叫他去应该也是想让他提供些线索好进一步破案。”

“话虽这么说，可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不行，我还是打电话问问。”

楚之羽抿着嘴嗔怪的白了自家莽撞的小僚机，“笨蛋，你也不看看几点了？你不睡觉人家病人也不睡觉的吗？”

苏子晋一拍脑门，看看表都十一点了，可是明天一早他还要带着新招来的小子们训练，只能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再说吧，真是愁人！

不过，苏子晋不敢给掌机同志打电话不代表他不能去骚扰别人，于是，忙了一天的乔大总裁也跟着失眠了，要不是明天要他亲自签合同，他肯定立刻定机票回京。

张启这一晚睡得并不好，各种噩梦纠缠，身体似乎又被浸泡在恐怖的荷花池中，贯穿小腿的钢筋还在研磨着血肉，一枚枚铁钉的禁锢让他想稍稍挪动一下僵直的腰背都无法实现。

顾筱筱夜里不放心已经过来看过好几次听着这人含含糊糊的喊着疼粗重的喘息，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掉，要不是还有个小朋友要哄，她恨不得一整晚都抱着人细细的安抚。

早上喂好了浩浩，顾筱筱便一直在她老公的床边守着，房间里的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即使已经九点多了，依旧光线昏暗看不出具体时间。

关伯伯和施老都说要多休息，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他起来吃点儿早饭后再接着睡，突兀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在静怡的房间中显得尤为刺耳。

张启猛的睁开眼，瞳孔却没有完全聚焦，看上去还有些茫然，而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住任何刺激，他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胸口肆虐，撕裂血肉的疼痛被无限扩散放大，而四肢又僵硬的不听使唤，连试图抓住衣襟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顾筱筱现在早就被锻炼出来了，摸出药瓶拧开盖，几粒速效救心丸已经喂进微张着的唇瓣，同时，手机上的通话请求也被切断，她有点儿迁怒于打电话的家伙。

张启闭目，在媳妇儿怀里缓了半天，忍过铺天盖地的眩晕和剧痛重新睁开眼，又就着小姑娘的手喝了几口温水，才总算让干涩的嗓子发出些声音，“几点了……咳咳……谁的电话……”

“快九点半了。”

张启皱皱眉，挣扎着就要起身，“怎么不叫我？浩浩呢？”

“让你多睡会儿嘛！小崽子和胡阿姨去花园了，你就别瞎操心了，还难不难受？”

“好多了，不要紧……咳咳咳……”张启勉强坐直了身体，长长呼出口浊气，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的来电，他怕是队里有什么重要的事。

顾筱筱就知道拗不过他，点开屏幕，“看吧，是乔栋，应该是又来监督你的。”

张启的动作明显一制，让乔妈知道自己的现状，还不知道要听多少唠叨，不过，乔总裁自然不会轻易放弃，紧接着视频聊天请求又发了过来。

顾筱筱眨眨眼，“接吗？”

张启无奈的点点头，搓了搓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乔栋自然又是老一套的询问病情，接着叮嘱他各种注意，最后竟然还问了关于动物园门口发生的案情，苏子晋昨晚说的乱七八糟的，让人担心不已，又一头雾水。

张启第一个反应是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觉得如果问了又要费不少口舌，而且乔栋不好糊弄，弄巧成拙了反而麻烦，于是他只避重就轻的把事情的经过再次重复了一遍，感觉自己都快成祥林嫂了，这点儿破事简直是没完没了，不过，他只字未提自己是如何被刁难的，更没说钱所长威胁他可能会被起诉入狱三年。

要是让乔栋知道了，他怕这小子一冲动非得跑去派出所闹上一闹。

乔总裁半信半疑的不停追问细节，搞得张启疲于应对，太阳穴突突直跳差一点就说漏了，好在，顾筱筱端正小米粥进来的及时，“阿启，先吃点儿东西，施老说加点儿萝卜丝和山药在粥里可以养脾胃。”

张启感激的冲媳妇儿竖起大拇指，及时雨那说的就是咱顾博士，“好，这就吃，乔栋，你看我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是好好的，放心吧！”

乔总裁挂断视频通话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还有哪里不对，他决定等签了合同立刻回京看看。

张启被媳妇当小宝宝般喂了半碗粥，开始是因为应付乔栋消耗了不少精力实在端不住碗，后来缓过来些，小姑娘死活不让他自理，说是只要他能好好的，喂一辈子都愿意。

饭后，张启困意全无，死活要洗漱了活动活动，顾筱筱不同意也得同意，毕竟心情舒畅病才能好的快些。

不过，仅仅是走下楼的几步路已经让大腿根的动脉处疼的火烧火燎的，他被媳妇扶着半靠在沙发上，强打起精神逗弄着刚刚玩回来的浩浩，所有的情绪都被小心翼翼的隐藏。

小姑娘眼底青黑色的阴影是那么的明显，疲惫与倦意写满脸颊，张启觉得自己的心尖尖都跟着揪紧，他自认这些年将所有的青春与热血都献给了祖国，献给了人民，献给了他坚守的信仰，守护的土地，但唯一愧对的却是他最爱同样也爱着他的小姑娘，他的筱筱如春花般的美丽柔嫩本不该陪他承受这么多。

中午，苏子晋又来了一轮视频轰炸，张启为了让媳妇高兴刚吃完一小碗面条，脸上有了些血色。

不过，小僚机简直是啰嗦中的极品，话多嘴碎，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太难对付。

而且说来说去也没啥新鲜的，话题不过是长机同志的身体状况以及动物园门口的打人事件。

张启开始还应对自如，但不知道苏子晋的哪句话触动了他强行压制的情绪，一股莫落的伤感梗在喉头，“如果……”他不自然的勾勾唇角，“我是说，如果……如果……”，再也回不去，这句话终是没能说出口，“你要帮我守好利刃上方的那片天空。”

“放心吧，不仅帮你守着，而且还给你带出了不少好苗子，等你来给你个惊喜，咱哥们儿可不是吃素的！”苏子晋还是不如乔栋心细，憧憬着美好未来，丝毫没有察觉对方失落的眸光。

“好……好……呦，看看都几点了，还不去招呼你的兵训练，靠不靠谱啊，臭小子！”张启如往常一般笑骂着轰人，他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将所有苦闷爆发出来。

苏子晋赶紧看表，然后哀嚎一声，埋怨掌机同志怎么也学坏了，不及时提醒他，害得他这个主官带头迟到，然后便急吼吼的下线了。

顾筱筱温柔的贴过去，从身后搂住自家阿启的腰，将小下巴抵在这人微微颤动的肩头，“子晋还是这么不靠谱，让他带新飞行嘛？”

张启一怔，拉回飘忽的思绪，“放心，好歹那小子技术上是把好手，从来没他飞不了的任务。”

“累吗？咱们去和浩浩一起睡个午觉怎么样？”

张启笑着在小姑娘光洁的额头亲了亲，“行，都听首长的！”

下午，汪副局长抽空给陈穆清打了个电话，说是让老朋友放心，等明天她这边的案子结了就亲自跑趟西城分局和刑警大队，能抓获个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小启又是大功一件。

陈教授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踏踏实实的去上课做课题了，一忙碌竟也忘了通知自家闺女。

关笃正今天不太忙，下午四点多就到了顾院士家，张启有点儿发热，将近38度不算太高。

不过，这也让老专家皱紧了眉头，输上液后，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明天温度下不来必须去住院，小蒋那里的特护病房随时给你留着。”

张启只能虚与委蛇的含糊应了，顾筱筱等老专家出去后悄悄埋怨他，“不让你起来偏不听，真要再被收了我可管不了。”

然而，他们还没对付好关伯伯，吴家爷爷的电话又追了过来，老爷子上来语气就不善，“说说吧，怎么受的伤？”

张启陪着笑将扎着输液针的手向旁边挪了挪，“爷爷，就擦破点儿皮儿，早就好了！”

“行了，施老头都跟我坦白了，用不用我从头到脚给你数一遍？伤这么重还敢瞒着家里不告诉。”

“那不是工作需要嘛，我也是没办法。”张启小声嘀咕。

“工作需要？晓鹏已经把任务细节交代的一清二楚，虽然结局还算圆满，但爷爷这次可是要批评你，勇敢和莽撞可不能画等号，在不了解敌人的情况下冒然以身做饵，这种做法不仅危险，其中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很可能达不到预期目的，而且作为军人，私自制定什么第二套方案，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吴爷爷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越说声音越大，不过，一边旁听的吴奶奶可不乐意了，“你这是干什么，死老头子，孩子心脏不好你别把人吓到。”

“我能吓到他？他连黑恶组织的老窝都敢闯，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当诱饵，现在好了，尝到苦头了吧！你上午没听到施老头是怎么说他的身体状况的？我看明天就去把他接过来，跟着咱们一起养老。”

吴奶奶很会抓重点，“嗯，接过来也好，一会儿我就去收拾个房间出来，小启爱吃什么来着？”

张启一听立马慌了，冲着电话提高了音量，“别啊，奶奶，我好着呢，而且家里还有孩子和筱筱要照顾……”

“一起过来，奶奶这边就是不缺地方，浩浩呢？”

顾筱筱看着自家老公吃瘪，乐的肚子疼，“奶奶，阿启没那么严重，过两天我们就带着浩浩去看您，您可别吓唬他了，他可舍不得他的特战队。”

夫妻二人齐心合力的好不容易糊弄着把老人家们哄好，不过，吴爷爷不放心，执意要明天过来看看。

挂了电话，张启才反应过来，除了施老透露了自己的病情，吴副局才是把自己彻底买了的猪队友，“二哥这都是跟谁学的？他肯定没跟爷爷说他自己在缅北是怎么作妖的。”

顾筱筱歪头想了半天，“应该都是你媳妇的功劳。”

张启不解。

“我教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嘛！二哥的学习能力一向优秀。”

张启，“…………”

背对着小姑娘躺了下去，还把被子蒙在头上，表示自己生气了。

顾筱筱乐的没心没肺，从后面抱住闹变扭的家伙，坏心的在他耳边吹气舔他的耳垂，“生气了？真生气了呀？别这么小气嘛！来，给大爷笑一个，大爷重重有赏……唔……”

张启转过头，狠狠的吻住小姑娘的唇瓣，都说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但总有更多的温暖与幸福将前路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