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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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筱筱坐在篝火边，身旁，阿启微卷的睫羽轻颤着，在苍白的面颊上映出淡淡的阴影，不多时，应该是退烧药的作用，额头上冒出来细小的汗珠，她抽出张纸巾帮他轻轻拭去，动作柔和得如春日的落樱，隐约中带着幽远的馨香。

张启低声哼了哼，眯起并无焦距的双眸，嘟囔了一句，“筱筱……我疼……”，声音中满是委屈，似乎在责怪小姑娘只顾着关心不相干的人而不管他的痛楚。

这一下让顾筱筱同学一颗慈母心全面爆棚，叹口气认命的探身过去，隔着睡袋卖力的帮他按揉，只是，效果并不好，这人弓起后背，双腿无意识的蜷缩着，头也不安的来回辗转，呻吟声细碎听着更加可怜。

顾筱筱抿了抿唇，经过一番天人斗争，最终还是不舍得这人受苦，把人连带着睡袋一起撑起来，揽进怀里柔声哄着，又偷偷的在他的眼角唇边亲了再亲。

少女独有的带着软糯的气息轻抚在面颊上，张启总算慢慢放松下来，他在朦胧中觉得有些痒，这痒从眉梢直达心底，习惯性的咕哝了一句，“别闹，筱筱……”

顾筱筱好笑的撇撇嘴，口是心非说的就是张队长。如此忙活一夜可是把她累劈了，这边哄着生病的人帮他按摩擦汗监测体温，那边还要看着篝火时不时添些树枝，直到天蒙蒙亮才实在撑不住，耷拉着脑袋一下下的打瞌睡。

张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正看到小姑娘差点儿一头栽进尚有余烬的篝火堆里。

“当心！”他一把拽开睡袋的拉链，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把人抱住，心脏不争气的跳成一团，“呃……”

顾筱筱瞬间清醒，第一反应就是回身查看痛哼出声的人的情况，“你怎么了？”，不用问，她已经去张启的兜里找药，疼成这样当然得上硝酸甘油，小葫芦已经镇不住场子了。

张启含着白色小药片，缓了半天才算有了些精神，刚睡醒不太健康的心脏本就脆弱哪里禁得住如此惊吓。

掀起眼睑，羲和的晨光中，他的筱筱疲惫憔悴，眸底尽是紧张惶惑，曾经明亮如春日暖阳的笑容不知从何时被淡淡的忧伤取代，曾经洒脱自由的灵魂也不知何时被牢牢的禁锢在这方寸之间。

他想，他的小姑娘在这样如花般的年纪，本不应经历那么多艰苦的磨练，不应面对难以预料的危险也不应被暴风骤雨洗礼。

他希望，他的小姑娘永远是温室中最娇艳的花朵，每天在阳光的哺育下快乐健康的生活。

然而，这些他给不了也做不到，也许，那位洒脱不羁的William可以，可以陪她去广袤的非洲草原看日出，到晴朗的夏威夷海滩享受明媚的阳光，陪她走遍世界各地，探索不同的异域文化，享受各色各样的美食。

顾筱筱哪里知道拧巴的张队长这么一会儿功夫内心的活动都能绕地球赤道七圈半了，反手抱过去，帮他顺着心口的气息，“你急什么呀！不知道自己心肺功能还没恢复吗。”

张启摇摇头，唇角的笑容却显得苦涩而落寞，“抱歉，顾博士，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会注意。”

顾筱筱诧异的看着这人从自己环起的手臂中挣开，垂首去收拾睡袋，周身散发着陌生和疏离，她尴尬的笑笑，没话找话，“早上想吃什么？我还煮点面吧！”

“不用，太麻烦了……咳咳咳……自热米饭还有两盒，咱们中午前应该能赶回去。”张启看到小姑娘自己的睡袋并没有展开，眸色又暗淡了几分。

顾筱筱当然不会听他的，再像昨晚那样吐的昏天黑地的，这人怎么受得了，支起了旅行灶，接着煮面，看他的脸色恐怕体温又上去了，不吃退烧药半路非得晕倒不可。

张启本就是前所未有的固执，再加上此时心情复杂，既舍舍不得小姑娘跟着他辛苦，又为不得不把人推开而痛苦，无处宣泄的烦躁，这人更是不知道和谁在赌气，自热米饭愣是吃了半盒。

顾筱筱气的直瞪眼，臭阿启天天脑子里都在琢磨什么？不过，她也实在没精力再去劝去哄，用筷子敲着锅边等着，最多就是再吐一次，谁胃疼谁知道，谁难受谁忍着。

果然，如小姑娘所料，这人吧，作也得有资本，身体不给力，想赌气还不是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张启把那些米饭都吐了后，在晕倒和听话之间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老老实实的吃了面再吃药，只是，全程脸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

顾筱筱翻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张队长蹬鼻子上脸的本事她不是领教过一次两次了，于是，二人刚刚缓和了的关系重新冰冻起来。

回营地的路崎岖，完全是山地越野，张启咬着牙生生挺了过来，中间有几次扶着树干疼的一脸冷汗眼前发黑。

顾筱筱好心想扶他一下，却被礼貌的拒绝，她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行，这是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吃饱了就骂厨子的吗？看来他俩的关系是真的没得救了，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吧！

接下来二人开始为针对极端自然灾害进行的训练各自忙碌，其中的厉害不言而喻，不仅在完成抓捕，追踪，刺杀等任务时有可能会碰到，而且对于地震，洪水的救援也有着重要意义。

顾博士这两天的晚课出奇的严格，各种提问考试不断，惩罚的措施也翻着花样的层出不穷，而张队长也在紧锣密鼓的规划路线，前后搞出来4条，各有特点，但都会经过那些危险地带。

训练计划在第三天的上午被拿到了项目组的工作会议上讨论，“所有队员依旧按上次的方式分成七组，每组八人，强弱搭配，老马，你尽快拟一份名单出来，至于走哪条路线完全由各组决定，但训练会持续四天，每组每天都必须选择不同路线，天眼系统会进行实时监控，此次训练结果作为平时的考核成绩进入数据档案，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安全性如何保障，一旦出了问题，恐怕又少不了麻烦。”萧少峰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里。

“所有的泥石流和滑坡落石的特点以及注意事项和应对措施都在晚课时反复强调考核过了，除非他们是猪，否则应该没有问题。”顾筱筱抢先给出答案，她对自己的教学水平还是很有信心的。

“纸上谈兵能行吗？”秦翊也有些不放心，香港夏季多雨，飞虎特警队也曾遇到过类似的危险。

“老马，你说行不行？”顾筱筱寻找同盟。

“应该行吧，要不，咱们今儿晚上再考一次，不合格的明天在营地留守。”马当先挠挠头，烫手的山芋怎么老踢给自己。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大家按计划书上的分工开始着手准备-，顾博士，你再帮着校对一下路线图，小江，把今后三天的天气预报整理出来，特别是降水量。”张启当然会考虑到危险系数，但针对实战的训练不可能温吞吞的毫无波澜。

顾筱筱虽然还在生张队长的气，不过工作上还是相当认真的，路线被反复核对确认，又在晚课上，等张启进行了详尽解说后，再三叮嘱了注意事项。

第二天凌晨，利刃的队员们齐刷刷的在特战旅的停机坪列队，两架武直8已经发动了引擎待命，

“全体出发！”张队长一声令下，为期四天的特训拉开序幕。

蒙蒙细雨中，利刃的小伙子们从半空中一个接一个的滑下，每小队的队长迅速将各自的队员集合，按已经商量好的路线向营地进发。

当然，张队长不会那么善良，中间还从潘营长那里找了些帮手，沿途设置了些诡雷，显隐靶，和突袭埋伏，而他也没闲着亲自到现场在各条路线间穿插，严密严控队员们的表现，一方面收集第一手资料，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

顾筱筱看着莽莽群山和阴郁的天空，心里突然没什么底，她也选择跟着一起滑下去，找到魏彤洲和韩启言那一队，跟带队的程哲打了个招呼，充当一次全陪。

如此一来，本来成绩吊车尾的小伙子们来了精神，在丛林中上蹿下跳的生龙活虎，唯恐在小姑娘面前表现不好，让人看不起。

而为了鼓励差生，顾筱筱偷偷给他们开了个金手指，暗中指导了下路线，以至于这一队竟然第一个抵达了营地。

齐小天不可置信的抗议，“筱筱姐，你也太偏心了！”

“就是，就是，太不讲义气了！”叶飞也不太高兴。

曲明强可怜巴巴拉拉小姑娘的衣角，“筱筱姐，你是不是讨厌我们了，我们哪里做的不对，你说出来，我们改，你别不要我们了，好不好？”

“对对，我们改，我们保证改！”

“筱筱姐，你渴不渴，我给去拿水杯。”

“筱筱姐，你累不累，我帮你捏捏肩膀。”

…………

“干嘛那，干嘛那，筱筱，他们那些家伙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魏彤洲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连带着顾博士的称呼都变了，不过，他的妹妹和顾筱筱是同学，那个姐字他还真叫不出口。

“筱筱姐是我们这队的你们羡慕嫉妒恨吧！”韩启言可不管，脸皮厚着呢！

双方一来二去吵的不可开交，顾筱筱一个头两个大，这帮臭小子要造反吗？要是让他们队长看到了，八成又得发火。

果不其然，跟着最后一队回来的张启一声怒喝，“干什么呢，全体集合，还有精力吵架，看来不累……咳咳……”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小崽子们一个个吐吐舌头，站的笔管条直的，齐刷刷的回答，“报告队长，没吵架！”

“没吵架？这么说是我幻听了？”张启似笑非笑的神情挺渗人。

“报告，我们在交流训练心得。”齐小天不怕死的站出来解释。

“哦？说说看？”张启倒要看看这几个小子还怎么编。

“报告，我来说，”韩启言自从得知了张启春节的时候在纪小九的会所把老三给虐了，就对其改变了看法，他从小就被那个堂哥打压欺负，终于有人帮他出了口恶气，自然佩服的不得了。

张启听完汇报满意的点点头，“背书倒是背的挺扎实，不过，作弊的行为必须接受惩罚，一小时平板支撑，准备！”

程哲带着自己小队的队员也不好再申辩，一路上顾博士确实给了些指导，让他们前进的更加顺利。

按着队长的要求，老老实实的趴下，队长这次还是给他们留有余地，只做了惩罚没有更改训练成绩。

顾筱筱在一边听着不乐意了，“你凭什么说他们作弊？”

“明知故问，顾博士！”张启完全不给面子，声音和眼神都是冷冷的。

“张队长怀疑我跟他们一队，给了不应该给的提示，就直说，不过，请出示证据，冤枉人不好吧。”顾筱筱也不甘示弱，据理力争。

“有没有提示……咳咳……你做为顾问都应该避嫌。”张启毫不相让。

“好，挺好，你是领导，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不就是一小时平板支撑吗？我接着！”顾筱筱放下挽起的袖子和大家一起趴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人太可恶，如此针对自己有意思吗？

张启想拦却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垂下眼眸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回自己的营房。

只是，自从那天和小姑娘一起勘察地形后，体温一直靠退烧药维持，咳嗽也越来越往下走，不断加深，每次都振的胸口生疼。

这样的身体在雨中奔波一天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情绪波动又心疼小姑娘又憋屈着不能表达，没走出几步，眼前的景物突然旋转扭曲，脊椎像被锋利的巨斧斩断般疼的眼前混黑，他慌忙伸手扶住身侧的栏杆，咳喘压不住的窜上来。

马当先紧跟着把人扶住，谢楠小跑过来，他这几天一直劝也劝不住，队长全凭着晚上输液压着病情，一旦发展到肺炎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