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256）

256

乔栋发现自从和吴总通过电话后，队长变得特别听话也特别能忍，血液置换后的三天反应很大，检测仪上的血压值一直上不去，崔主任说心电图显示有早搏和心律不齐的症状，人应该晕的难受。

不过，张启却咬着牙愣是强迫自己咽下去半根海参，随后捂着嘴按着上腹坚持了半天，最终还是吐了出来，乔栋和曲明强帮他拍后背，好容易止住恶心，都收拾好后，本想让他歇一会儿，可这人却不肯闭眼，“我吃点儿藕粉……再试着喝点儿粥……”

乔栋内心这个纠结，当年队长病中闹脾气不吃饭他心疼，现在这样强忍着逼自己吃东西他更心疼。

“我给你揉揉，等副作用过去咱们再吃，也不差这一顿两顿的。”

“我……我能行……怎么，乔总还心疼那点儿粮食啊，要不要工资卡拍给你，我自给自足……”张启一头虚汗，难得还有力气开玩笑。

乔栋忍不住用白眼儿翻他，队长什么时候学的这么皮，都是被小姑娘带坏了。

其实，张启这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和顾筱筱属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要说张启乔栋吴晓东他们为了点儿补品闹得鸡飞狗跳纯粹是杞人忧天，顾筱筱的身体素质比那些大小伙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输了温生理盐水，又睡了一觉，醒后美美的喝掉一大碗红枣小米粥，她抹抹嘴，把碗还给小天儿，“还有吗？”

叶飞抢过去盛粥，屋里屋外的众人都松了口气，这惊吓比雪崩厉害多了。

顾筱筱又喝了一碗，瞥了眼站在边上盯着自己的老马他们，“你们怎么不喝干看着，看的我心里发毛。”

“这是专门给你熬的，病号餐，金贵着呢！”齐小天笑得真诚，发自内心。

顾筱筱一琢磨，也对，在平原地区稀松平常的事情，到了高原会变得非常困难，单就熬粥煮面条而言，这里必须用上高压锅，想做到大规模供应确实不易。

救援行动不过是利刃紧张的高原特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第二天，一切又回归到原有的轨迹，马当先秉承了张启的做派，从西藏军区下来的表彰能推就推，荣誉勋章都是浮云，只有过人的身体素质和专业的战术技巧才是战场对抗中保命的关键。

不过，顾筱筱最近特别郁闷，吴哥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整了一大堆药材过来，马当先啥都不懂，听半吊子谢楠忽悠，天天求着团里的炊事班炖补品，你说，好好的乌鸡红烧了不行吗？煮的鸡汤里不知道放了多少药材，喝到嘴里又苦又涩，还不如直接喝汤药算了。

还有那些阿胶，大枣，吃的她每天火烧火燎的，晚上不加训个十圈八圈都睡不着觉，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时时刻刻想打人，可是，老马也是一番好意，她也不能不讲理，随便发脾气。

这天总算让她逮到了机会，下午进行格斗训练，打完沙袋和分组对抗收队后，齐小天几个意犹未尽的缠着她问东问西。

“顾博士，能说说手臂驱动和核心发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魏彤洲竟然也挤过来，那样子挺认真。

顾筱筱摸着下巴觉得这个问题值得聊，再瞅瞅抱着胳膊站在边上看热闹的马当先，转转眼珠，开讲。

“这两种发力方式相差非常大，比如井上，你们看他出拳时力不是多大，但他是那种透劲儿，也就是说，他用10斤20斤或者30斤打你，不用多大劲儿，但是他能这把10斤或者20斤的力全部传递给你身体，隔着手臂或者隔着靶子全部打到你身体里面，他是透，纯透，不是重，来，老马，咱俩演示一下。”顾筱筱笑眯眯的一招手。

老马正看的高兴，没想到自己被点名，顾博士多半没安好心。

苦着脸，带好圈套，磨磨蹭蹭的过去，摆好防御姿势护住头，“来吧，尽管下手。”

叶飞早在大家围上顾博士时就和曲明强开了视频，难得筱筱姐精神这么好，让队长看看也高兴高兴。

顾筱筱不客气右直拳击出，正砸在老马护着头部的左手上，马当先一个趔趄，向旁边极速挪动，转回来摇晃着脑袋还有点儿蒙，他心说，这问题又不是我问的，为啥让我体验。

“是不是都透进去了？没看清楚的我可以再演示一遍。”顾筱筱依旧笑得人畜无害。

马当先慌忙点头又摇头，开玩笑，他可不想脑震荡。

幸好有不知死活的野战军的小子们，一个看着挺壮实的家伙自告奋勇。

顾筱筱想再揍几下老马的计谋没能得逞，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到面前的无知者无畏的傻小子身上，据说，后来边防团的战士们都特别佩服张队长，其中一条竟然是敢娶顾博士这么凶的女孩子，绝对有过人的勇气和强悍的体格。

“手臂驱动发力，用手臂和肩背可以打出很好的力，并不是要多快或者多重，是要非常精准的把所有力量集中在一个点上，然后快速的打进去，就像手臂捅人一样，是不是感觉全进去了，”顾筱筱在砸的小伙子们晕头转向后，悉心解释原理，“当然，这要经过长期大量的训练，而且在实战的快速移动中很难达到这么好的效果，不过，也有例外，比如，阿……那个，你们张队长，这一点做的就很好。”

张启被曲明强拉着和叶飞视频，看着小姑娘活蹦乱跳的虐人眼中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这丫头精神十足，可是够老马喝一壶的，然而，高兴之余，她对他的称呼又让张队长垮了脸色，听上去礼貌又生疏，完全划清了界限，不知道她回来后得怎么哄才能哄好。

接着，顾筱筱又讲解另一种核心发力，“像泰森，他的拳是用来扯开对方肩架的，不像洛马琴科，他是拉开对方肩架去打，直接用胯把对方的肩架打坏，打散，打散之后你没有肩架结构，他哐哐哐几拳把你捣坏了，来，老马再试一拳。”

于是，小姑娘抡起拳头几乎跳起来重重锤过去，可怜的马当先只能受着，转回来后，听小姑娘边比划边解说，“你们看到了吧，泰森这种核心发力，不是用你们平时练的动力链拧腰打出去的，他的胯和拳头是一体，胯到拳头就已经到了，直接扯开肩架，这对核心的要求非常的高，老马，你是不是感觉没有那个透，”

马当先体会一下，点头同意。

“不过，像我这样体型小骨骼能力没有那么好的，只能做演示，猛哥你来试试，效果肯定好很多。”顾筱筱一句话差点儿没把老马吓得坐地上，王猛听得跃跃欲试，乐得名正言顺的虐虐副队长。

之后，顾筱筱又讲了福尔曼的出拳就像抡大锤，又透又重，就是速度太慢，崔欣被点名出来，不客气的又把副队长虐了一遍。

马当先揉着屁股还在纳闷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自己没招惹顾博士，都被这么打击报复，队长前一段那样气她，回去后还不知道会被怎么修理呢。

张启摸摸后脖子，那里凉飕飕的，曲明强很是纠结，到时候真打起来他该帮谁？

乔栋一拍傻小子的后脑勺，“人家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可别瞎掺和。”

张启想，要是挨几下揍就能把小姑娘哄回来也值得。

于是，为了身体能抗的住，张队长更加努力的配合治疗，让休息休息，让睡觉睡觉，据说吃什么有营养他就吃什么，吃不下硬塞下去，即使没胃口，即使恶心想吐，都尽可能忍着。

乔栋那天眼看着队长连陈小姐带来的油乎乎的帮骨头也屏住呼吸，皱着眉头喝了一大碗。当然，最后还是都吐了，连带着胃痉挛心绞痛一起发作。

养病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每天马当先都会把训练的视频和数据发过来，张启舒服些便会观看，再提出改进意见以及技术指导，倒也不怎么寂寞。

三个星期后，他右腿的伤口可以拆线了，体温也回归正常，只是心肺功能和免疫系统都还比较弱，抵抗力差需要静养，再有腰椎的变形没有得到纠正，撕脱性骨折的固定支具也不能拆，骨科主任隔三天就过来做一次按摩，掰骨头掰的张启生不如死，大汗淋漓。

老爷子虽然开始生气不听话的病人能把自己身体折腾到如此糟糕的程度，但听过他的事迹后又挺佩服这位年轻军官的铮铮铁骨，其中还夹杂些心疼。

“腰和腿都要注意保暖，尤其是季节交替和雨雪天气，现在就疼成这样，老了之后看你怎么办。”

张启趴在床上敷衍着答应，骨科主任还没有领教过张队长的信誉，“过几天给你加上艾灸，坚持一年，不说痊愈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一年？”张启刚想反驳，按摩一次至少一个小时，再加上艾灸和路上的时间，半天就这么没了，他能凑合治一个月还是因为住院，耗一年，他哪儿耗得起。

“怎么？张队长有意见？”老爷子不满的加重了力度。

“呃……呼……没……没……我哪儿敢……”张启猝不及防，痛哼了一声，答应的极其含糊，他想着反正出院了来不来治疗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利刃的特训随着时间的推移成果显著，不过，最近萧少峰又出了个馊点子。

据说是因为小飞飞在狙击的技术战术等各方面的日趋完美，唯一一点不足，就是心肠太软，如果目标换成老弱妇孺，他根本下不去手，即使是显隐靶都会出现片刻的犹豫。

“萧大哥，你说让我给狙击组当活靶子锻炼心理素质，没问题，要是他们都打不中我有没有奖励？”顾筱筱一口答应，连个磕呗儿都没打。

于是，叶飞他们训练的靶子变成了800米以外的顾博士，小姑娘穿着特殊的服装，上面各个位置有压力感应，换算出相对的伤害值，比如脑门被击中，爆头的一枪可以得到最高分。

小伙子们看着十字准心里的小姑娘，蹿来蹿去，还是不是冲他们做鬼脸，虽然用的空包弹，虽然顾博士带着护目镜，然而，打上去说实话还是挺疼的，就连他们皮糙肉厚的还可能出现淤青。

“你们还等什么？只要是目标，无论是谁都和冰冷的靶子没有任何区别，即使他是个孩子，是位迟暮的老人在十字准星下只存在敌人，软弱和同情将会让你和你的队友付出惨重的代价。”萧少峰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作为职业军人，必须有冷酷而强大的内心，尤其是狙击手，心理的承受能力甚至比枪法更重要。

白枫开了第一枪，不过，扣动扳机的时候还是闭了眼，以顾筱筱的灵活度当然没有命中。

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训练终于顺利进行，顾筱筱上窜下跳的中了两枪。

晚上，看视频时，张启不自主的捏紧拳头，曲明强嘴角一咧一咧的，他看着都觉得疼。

而顾博士大概明白萧大哥的目的，回到营地后成心撸起袖子让叶飞他们看胳膊上被打中的地方泛起的淤青，闹得第二天几个小伙子心理压力更大，手下都能看到轻微的颤抖，气的萧少峰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自己做了个示范，正中小姑娘的额头。

顾筱筱捂着脑袋揉了半天，妈的，还真疼，眼泪都快留下来了。

当然，这天狙击组的训练成绩糟糕，集体被罚了负重越野，吃过晚饭，叶飞几个难得跑去和队长视频，指着筱筱姐额头的大包告状，“您看，队长，我们知道萧教官是为我们好，可……训练也得注意安全不是？”

顾筱筱翻了个白眼，不去看屏幕里那人的表情，她想，这人恢复的还算不错，精神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张启深呼吸几次才让狂乱的心跳平静下去，藏在被子里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即便是实弹，只要有命令，这一枪你们也必须果断的扣动扳机，无论目标是谁，我看老萧罚的太轻，还有力气告状。”

“可，那是筱筱姐，下不去手啊。”叶飞还想辩解，“要不，您跟萧教官说说，明天换齐小天儿，我们完全没压力。”

“胡闹，练的就是心里压力，”张启现在舍不得也得舍得。

顾筱筱其实也认同萧少峰的做法，而且，刚刚还在开导小飞飞他们克服心理障碍，可劲儿朝自己招呼。

然而，张启现在板着脸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的样子让她没来由的特别难受，原来这人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关心自己了，连叶飞他们都不如。

果然，有了新欢就是不一样。

张启看着屏幕中的小姑娘突然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丝受伤的泪花，甩了句，“你们明天要是再打不中，看我怎么罚。”，然后，扭头就走，步伐气哼哼的。

他张嘴想叫住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才那样训叶飞他们，不是也为了支持老萧和她的工作吗？这怎么又惹得她不高兴了。

挂了视频，张启盯着手机发呆，前些日子和小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没这么变扭，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就算发脾气骂人也是痛痛快快的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不像现在，怎么猜都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