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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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张启果然又开始发烧，咳嗽声越来越重，心率像穿天猴一般，值班医生检查后担心出现血浆置换后的并发症，让乔栋扶着人坐起来不要平躺，并且加大了氧气的流量，又吩咐小护士通过肘静脉的留置针给药，控制住支气管痉挛，同时镇静，营养心肌。

至于退烧药，值班医生没敢用，病人已经有急性左心衰的前兆，血氧和血压都偏低，他怕副作用太强出危险。

张启清醒些后，窝在乔栋身上还笑的出来，“崔主任说是正常现象……和……咳咳咳……下午看资料没关系……”

“对对对，没关系，谁也没说是你的问题，别胡思乱想了，哪里疼我再给你揉揉。”乔栋好声好气的哄着，心里却止不住难过和自责。

曲明强忙着为队长用温水配了酒精擦拭，进行物理降温，他发誓，绝不心软了，得坚持原则。

张启大概是胸口疼的厉害，呼吸又浅又急促，手一直抓着身前的衣襟再次昏睡过去，不过，梦里的情景应该挺浪漫，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时不时的含混责备，“筱筱……咳咳……慢一点……”

顾筱筱那天从病房冲出去后确实被气的不轻，不过等冷静了下来，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心里还有些担心张启的伤势。

可是，如果就这么臊眉耷眼的回去她可没那么厚脸皮，那位陈小姐长得很漂亮，气质也知性斯文，说不好张启真的动了心。

越想越心烦，踌躇不决，在楼下徘徊了一个多小时刚想再去病房偷偷看看，正好遇见马当先带着小天儿和叶飞来找她，她一想，算了，即便失恋也不能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得给年轻人们做好榜样。

于是，她拉着几个小伙子去吃了顿火锅，自己一个人喝掉半打啤酒，又在车里放了一路的重金属摇滚，把老马的心脏都快震碎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家，进门后倒头便睡，第二天早上冲了个澡换上作训服扎起马尾，出现在营地时，神采奕奕又是一条好汉。

人生中的元素多姿多彩，不是只有爱情那么简单，既然进了项目组就要有始有终，做些成绩出来。

顾筱筱一直认为，西藏的纯净正是治愈心灵的好地方，当你置身于湛蓝的苍穹之下，置身于广袤的草原之间，远处飘扬着五彩经幡，成群的牦牛悠然自得，仰望，神秘而直插天际的山巅上是万年暮雪，俯瞰，静谧而澄澈深远的湖泊碎裂出宝石般的光泽，一切烦恼忧愁此时此刻都如白驹过隙，凡尘俗事也不过是云烟光影。

在训练之余，她有时也会再想起那道挺拔坚毅的身影，想起他苍白英俊的面容，他微凉的指尖滑过自己唇瓣的触感，就像在心里画出酸涩的涟漪。

此时，一天的训练强度似乎不够，晚课后她常常给自己加码，累到极致，顺势仰面躺在营地的跑道上，满天的繁星流光溢彩般压下来，脑中因为缺氧被压出一片空白。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特训的成果显著，随着每一名队员的进步张启的身体也有了不小的起色，马当先特意组织大家和队长视频，一张张在过多紫外线的照射下变得黝黑的充满朝气的面庞争先恐后的凑到镜头前，祝福的话五花八门，有的问队长恢复的怎么样，有的同情队长一定被闷坏了，有的说藏区的营地条件真好，还有的讲他们好些日子没吃到煮面条了特别馋，齐小天说，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村落，那里的姑娘眼睛大大的可漂亮了，叶飞和白枫在边上吐槽，小天儿有贼心没贼胆，平时吹的天花乱坠，和姑娘说句话都脸红……

听得曲明强羡慕不已，转头看看队长，正笑的像位慈祥的老父亲。

最后，臭小子们把一直躲在远处的筱筱姐拉了过来，起着哄的推上前，说是让顾博士代表全体成员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顾筱筱有些尴尬，目光游移的瞟了几下镜头，屏幕中的人苍白憔悴，眼眸幽深，含着三分笑意，三分温柔，三分歉意还有一丝丝委屈。

她撇撇嘴，心说都是因为你一切才变得如此糟糕，你还有脸笑？你还委屈？多日来筑起心理建设瞬间崩塌，从后槽牙哼出几个字，“祝你早日归队，张队长！”

齐小天和叶飞一左一右拉开个小横幅，大家随声附和，气氛出奇的融洽，只有顾博士皱起小鼻头，吐出粉红色的舌尖冲他做鬼脸。

张启笑骂了一句，“好好训练，别给我丢人！”

眼角莫名的有些湿润，老马这都得跟谁学的，还会煽情了！

陈晓在一旁审视，神色复杂，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局外人，如此发展下去，她和张启只会渐行渐远，直到成为两条平行线，毫无交集，她必须想想办法，早做打算。

第一周，张启只安排了体能训练，加上高原缺氧，小伙子们一个个跑到连胆汁都快吐了出来，乔栋看着刚刚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堵着嘴犯恶心的人，调侃一句，“你是不是想给自己多找几个伴儿，才这么虐他们的？”

张启深呼吸两次，没好气的看看头顶挂着的液体，“我有那么恶毒吗？”

“报告队长，没有！”曲明强忠实的站张启一头。

队员们足够努力进步神速，他们远在NC养伤的魔鬼队长决定调整计划，让一部分人率先进入下一个阶段。

高原特训最大的困难，一是缺氧，二是稀薄的空气密度。

缺氧这件事其实是把双刃剑，体能强化训练时小伙子们都对其深恶痛绝，不过，这种对于心肺功能的极限挑战会让他们的耐力脱胎换骨。

而空气密度太小直接影响对于弹道的修正参数，尤其是那些可以破甲的重型武器，队员们各种枪械的射击成绩前所未有的糟糕，好在经验丰富的萧教官，进行了有针对性的纠正后，小伙子们掌握的很快，这也是特训的又一重大收获。

每次看到队员的成绩有所突破，张启都会特别高兴，有时兴奋的半夜还睡不着，拉着乔栋商量，还能怎么给这群小崽子们加码。

不过，在漂亮的成绩中那几个少爷兵却拖了后腿，他们开始还想如冬训的时候一样跟萧教官泡泡病假，但这次顾博士跟来了，那可是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练的他们一个个生不如死，魏彤洲甚至都开始尿血了，就这样，顾筱筱也不松口，要想在利刃待下去，脱胎换骨是必然，光看着贼吃肉不想挨打门儿都没有，这个世界上，利益和代价是并存的。

而这些大家族根正苗红的三代们，不会想到他们的未来会因为利刃重新谱写，他们的心已经在一次次磨练中坚韧起来。

“留下来”的种子慢慢在他们的潜意识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不仅仅为了履历荣誉，也不仅仅想得到小姑娘的青睐，更多的是他们看到队长的坚守，那个有再多病痛再多委屈都不曾放弃心中的信念的男人，始终坚守在国防的最前线，守护着人民财产的安全。

野战军的士兵们觉得这利刃特战队有不少奇怪的地方，除了对他们的适应能力和战术动作的精准佩服外，还有些看不起那几个滥竽充数的家伙和所谓的客座顾问。

不过，等到真正训练时，他们才发现有一点他们看走了眼，这博士姑娘的体力不比他们差，负重越野从没有掉队，爬软梯，匍匐穿越铁丝网动作绝对利落。

张启对于顾筱筱把攀岩前面加上徒手两个字总是不太放心，不过，小姑娘其实是对的，真正的秘密渗透哪有时间和条件让你一个岩楔一个岩楔的往里钉。

面对队长精挑细选出的陡峭岩壁，马当先本想第一个上，顾博士却说这个是她采集样本的看家本领。于是，野战军的骨干们看着那位很能跑的小姑娘像猴子一般飞快的往上爬，而最后十米是一整块坚冰，她的冰镐用的比他们还熟练，大家咂咂嘴，觉得这是个什么怪胎。

张启看这段视频时看的一头冷汗，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乔栋见他突然压着心口，呼吸顿促，嘴唇泛起紫绀，赶紧取了几粒速效救心喂了过去，“你怎么了？快歇会儿……”

一扭头，屏幕上的画面让一贯淡定的乔总眉心直跳，这作死的程度和队长有一拼，憋了半天想措辞，“按理说我不该多嘴，实战化没错，但万一出了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训练是为了更好参加战斗，不是总惦记着把生命压上去，筱筱那边你不好说，我一会儿打电话劝劝。”

张启闭目等着不安分的器官平静下来，“你觉得她能听？算了，让老马提醒一下，她应该心里有数。”

曲明强吐吐舌头，筱筱姐要是个男的，要是让她当队长，利刃的队员还能剩几个全须全尾的？

“她适合那些魔鬼训练营，不努力达标的都会成为一具尸体。”张启看出小伙子的心思，不过，他被自己的玩笑吓了一跳，小姑娘的性格过于执拗，一旦决定的事从来不曾回头过。如今她于他的感情，是否亦如此，被自己一次次挑战底线，会不会变成万年寒冰。

乔栋见张启的脸色难看，以为是发病后还没缓过来，“歇一会儿吧，下午还要在做康复治疗。”

第二阶段除了受高原环境影响严重的专项的强化训练，比如射击，野外生存，各种车辆驾驶，滑降以及军事地形学等等等等。

张队长还提前开启了综合训练，这让小伙子们陷入了新的噩梦。

负重60斤，先跑个重装10公里，然后解背囊没休息马上15米攀登楼踩绳上，滑降下定点突入，手枪速射，过绳网独木桥，战斗射击从300米开打，扛200米弹药箱，推200米勇士车，手榴弹投准，全程紧凑连接没休息，还得小心躲开布置隐蔽的诡雷。

王猛本来已经瘫在终点的草地上爬不起来，被刚回来的白枫一句，“筱筱姐也参加后面的定点突入了，手里有枪，大家隐蔽”，惊的一个激灵，跳起来足足三尺，蹿的比兔子还快。

野战军的几个战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被利刃的队员们拉到岩石后趴伏下来。

萧少峰一脸黑线的从后面走过来，“慌什么，我给她的是空包弹。”

秦川拍着胸脯坐起身，“早说啊，人吓人，吓死人。”

一名藏族的小战士好奇的问身边的齐小天，“你们为什么那么害怕顾博士拿枪？她专业技术很厉害，是不是枪法太准了？”

齐小天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半天，“要不哪天你试试？记住，一定要站在靶子的正中间，那里绝对安全！”

张启看这段时没忍住笑的牵动了伤口，疼出一脑门子冷汗，乔栋好奇的问道，“真这么恐怖？”

不出所料的收到了队长和强子的双重白眼，“等她回来，你可以试试！”

乔总裁后脖颈子发凉，还是不试了吧，他挺真爱生命的。

两周后，张启的双腿已经恢复知觉，内脏器官的创伤正在愈合，尤其是肺部的感染被控制住后，炎症也在抗生素的作用下慢慢消退，崔主任说，明天做最后一次血液置换，乔栋很高兴队长终于要熬出来了，今天得劝他多睡会儿，别像上次似的，不良反应严重，一连难受了三天。

不过，马当先一个电话，让本来已经被他哄着吃了些早饭刚躺下的人挣扎着翻身坐起，海拔7000多米的卓木拉日雪山发生了雪崩，有一队登山爱好者被困，利刃进行特训的野战军团的驻地距离最近，上级下达了营救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