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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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乔总的说法，这位顾博士倒是挺有意思，不过，说话那么粗鲁没有教养怎么看也不像高学历的知识分子，说是个街头不良少年还差不多。”陈晓很瞧不起这位中科院来的客座顾问，动不动就上手，看着斯文秀气没想到力气那么大。

“人不可貌相，顾博士的履历哪天我可以发给你一份，说是天才也不为过，这点倒是和队长很般配。”乔栋不动声色的回应。

“般配吗？我怎么没看出来？”陈晓自从那天之后也看出了些端倪，张启虽然和那个讨厌的女人吵架，但明显更亲近，和对林医生的态度截然不同。

“您别看他俩前几天水火不容的样子，其实不过是恋人之间闹的小脾气，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他们之间的事给您讲讲，写进专题绝对能收获更多的读者，”于是，乔总裁从北京相遇，顾筱筱深夜开车送张启去医院讲起，肯尼亚，俄罗斯，项目组，以及二人分分合合又相互关心相互扶持的故事整整讲了两个多小时，“每次队长受伤昏迷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叫顾博士的名字，顾筱筱嘛，可能引起了您的误会，我先替队长跟您说句对不起。”

陈晓的脸色阴晴不定，“我写的是纪实专题不是言情小说，谈恋爱谈成这样，连琼瑶剧都没他们折腾，我看这位顾博士不适合张启，大小姐脾气，怪不得总是吵架。”

“适不适合只有他们俩自己清楚，我们最多劝劝，无权干涉，”乔栋很有耐心，“而且，队长春节的时候已经去了筱筱家见了家长，叔叔阿姨对他都挺满意，还请了道医把他身体上的暗伤调理好了。”

陈晓似乎想通了什么笑着摇头，“乔总帮着顾小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要说张启和她感情好我可不敢苟同，林医生说他们俩已经分手了，而且，从那天的情形看，他们之间闹得跟仇人似的，感情好这件事简直是无稽之谈。”

“就算退一万步讲，队长和筱筱之间有矛盾，也不代表别人可以趁虚而入。”好脾气的乔栋也有点儿压不住火气。

“这都什么年代了，乔总难道还搞什么从一而终吗？大家合得来就开开心心在一起，合不来各奔东西开始新的感情不是很正常？”陈晓微抬起下颌，眼中是惯有的自信，“那天回去，我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事实是队长并不喜欢你，”乔栋这个心累，干脆直接摊牌。

“男女之间难道除了爱情就不能成为朋友吗？你们是不是从封建社会穿越过来的老古董，张启救了我们姐弟，我来医院照顾他完全是想表达一下谢意，而且，现在误会澄清了，你们这些大男人不会这么小气吧！”陈晓以退为进，找的借口也在情理之中，“还有，我也是为了工作，宣传英雄事迹是我们军报记者的职责，我想，张队长不会不配合的。”

乔栋叹口气，发现队长最近确实不怎么走运，救个人质也能惹到这么难缠的人物，简直比林医生厉害一百倍。

二人再次进入病房时，曲明强抱着笔记本站在远离床边的角落。

“强子，你过来，我就差一点儿了……嘶……”病床被支起几乎九十度角，张启吃力的向前探起身，按着后腰，不时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行，这话您都说了好几次了，这一点儿弄了俩小时都没弄完，崔主任说了，每天只能工作一个钟头，您也答应了。”曲明强向后又撤了一步。

乔栋快步过去，把床头揺低，“快中午了，歇一会儿下午再干也来的及。”

“下午要做血液置换……咳咳……我怕……”张启很讨厌力不从心的状态，然而，肺部的感染并没有缓解，格林-巴利综合征并发的低血压和心律失常还没能控制住。

“你现在需要多休息，才能提高自身的免疫力，中午熬了荇菜小米粥，少吃一些。”乔栋对于张启的固执早就习以为常，他发现对付这人不能妥协，稍稍心软准出事。

“你真对得起乔妈这个外号……慢点儿……晕……”一停来，各种不适都找上门来，胸口憋闷，胃里也灼烧起来，张启只能吐槽一句，慢慢的躺回去。

陈晓也想过来表示一下关心，曲明强眼疾手快的横在她面前，“队长不舒服，没精神接受采访。”

“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难道有人关心你们队长不是件好事吗？让更多的人了解你们特战队的英雄事迹不是件好事吗？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这么反感？究竟是不是真心为张启好，还是嫉妒他获得的荣誉。”陈晓的道理上纲上线，把个直肠子的小伙子说的哑口无言。

张启权衡一下自己的状态，实在没精力应付那位大小姐，还是闭眼睡觉比较好，更何况他现在确实有些撑不住。

在ICU的几天，神经内科的主任一直沿用以前的治疗方案，静脉注射丙种球蛋白，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和崔主任的研究后，他们决定进行血液置换，正好，医院最近刚刚购置了两台德国最先进的血浆分离机，也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减少后遗症。

谨慎起见，张启又一次被推进手术室，崔主任亲自操作，先在他大腿根的位置新开了条静脉通道，穿刺针连接好透明的塑料导管，暗红的血浆流入血液分离机。

整个置换过程，两名主任都很紧张，张启的身体状态非常差，抽吸速度过快有可能发生低血压，休克，而回输速度过快，补液过多又会导致急性肺水肿和左心衰，更加危险。

张启在开始后很快便觉得眩晕，心率也越来越快，崔主任只好降低抽吸速度，减少体外循环的血量，绕是如此，几分钟后，病人的状态越来越糟糕，面色更加苍白，呼吸急促，血氧饱和度骤降，呼出的PH值明显升高。

崔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一手的冷汗，置换量才200毫升，但不得不停止。

曲明强按乔总的吩咐找了两三个暖水袋过来，队长被推回来后一直在打冷战，崔主任说，二十四小时内病人会出现畏寒，颤抖，甚至手足轻微痉挛是由于血液中的游离钙浓度减少导致的，是正常现象，手术时已经给病人补充了葡萄糖酸钙，还加了地塞米松抗过敏，为了治病，再难受也得熬着。

小伙子觉得这样的治疗实在是太遭罪了，不过，乔总却很镇定，给队长擦洗，更换衣物，按摩，喂水……动作熟练有条不紊。

而队长更加不以为然，在傍晚醒来后，一个劲儿的埋怨，上午不让他把训练计划改完，现在他手指抽的完全控制不住，一个字都打不了。

然后，又强打着精神硬是和马副队长，萧教官讲了半个小时的视频，让明天按着队员的身体状况分组进行体能训练，把他没写完的计划补充完整。

结束通话后，队长看上去情绪不太高，乔总劝他说，“别着急，老马不是说顾博士的高原反应最轻，而且情绪稳定，干劲儿十足。”

张启用眼白翻他，转而又安慰急得不行的曲明强，“治病哪有不难受的，这次已经不错了，至少现在没发烧，喘气也顺溜。”

“对，崔主任说你表现很好，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月，症状都能缓解，归队指日可待。”乔栋的笑容总是那么温和。

话虽说的漂亮，他和曲明强晚上可没敢睡，隔半个小时便用额温枪帮队长测一下体温。

开始，一切都比较平稳，张启虽然腰背依然隐隐作痛，但大概是太累了，睡的很沉。

不过，十二点之后，情况开始不好，体温不断攀升，从37度一路突破了39度大关。

张启也冷的逐渐清醒，苍白的双颊上染上病态的酡红，人却像泡在三月满是冰凌的江水中，唇瓣都泛起青紫。

崔主任过来的时候他似乎疼的厉害，手下意识想往腿根处的留置针上按。

宽大的病号服被褪下，露出的皮肤果然开始红肿，触感灼热，甚至有黄色的液体渗出，轻轻碰一下，他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手指攥着身下的床单，不住的哆嗦。

崔主任没想到病人的体质如此糟糕，短短半天穿刺的部位就造成了感染，好在，现在仅仅是浅表性静脉炎，创口处理得当，再加一些抗生素应该可以控制。

整个治疗过程，张启一直闭着眼头偏向里侧没有再吭一声，曲明强从队长微微颤抖的身体能体会到那有多疼，乔栋过来拍拍小伙子的肩膀，无声的揉揉眼睛，即便他陪张启经历了那么多次抢救和各种痛苦的治疗，还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无力感横在胸口难以宣泄。

经过一番折腾，张启明显更加虚弱，直到清晨还在昏睡，乔栋从后面抱着人让他能够呼吸顺畅又不至于腰椎承受过多的压力，他仍然很不舒服的紧促着额心咳嗽，嘴里时不时的叨念着小姑娘的名字。

“乔总，要不咱们把筱筱姐叫回来吧，队长这样……”曲明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

“不想他着急上火你就打，他什么脾气你到现在还不清楚。”乔栋把目光移向窗外，桃花蓓蕾已经开始挂在枝头，“春天来了，都会好起来的，强子。”

果然，乔栋的感叹很快应验了，炎症消下去后，血浆置换的效果显现出来，张启很高兴下肢的麻痹感在逐渐减弱，不过，体温才降下来些的人又开始不安分，喝过水后，吵着想看昨天训练的视频资料。

曲明强和乔栋当然不能由着他。

张启讨好的忽闪几下长睫毛，“很无聊啊，就当看电视剧了，解解闷。”

曲明强嘴角抽了抽，“队长，电视剧看多了据说会得老年痴呆，您看，我找本小说给您念念怎么样？叶飞和小天儿前些日子在争论盗墓笔记和鬼吹灯哪个更好看，筱筱姐给他们普及了一下什么南派和北派的区别。”

张启心说，这丫头天天搞什么？不好好带着小崽子们训练，竟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少学那些，都是胡说八道，毫无意义。”

陈晓的性格中固执己见的成分不少，和乔总详谈后知道张启心有所属，仍然没有放弃早来晚走，帮着曲明强打打水，拧拧毛巾，做做按摩，闹得小伙子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位大小姐没什么过分举动，只是出于感激和关心，理由都在明面上，堂堂正正，如果他再拦着反而倒像他们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