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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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张启后，顾筱筱自然是被萧少峰薅着脖领子去缝合伤口，本来她还想耍赖试图逃避，但萧大哥一句，“不愿意去医院也行，我可以亲自动手。”让她乖乖的不敢再有其他异议。

顾筱筱觉得，在这个铁血的男人面前，一切百试不爽的撒谎，卖萌，耍赖的行为全不好使，她有点儿怀念欺负张启的日子，你说，都是特种兵，差距咋就这么大尼？

不过，有了萧大哥的帮忙，他们科考队请到了当地的马赛马拉人当向导，肯尼亚之行还是挺顺利的。

之后，在分别前，顾筱筱很真诚的劝说萧少峰回国，她说，“既然人生还要继续，就不能一直选择逃避，你有那么好的本事，在这破地方倒腾山寨机不是白瞎了？”

萧少峰笑笑不置可否，“也许吧！小丫头，也许我们还会重逢，看缘分！”

比起顾筱筱的一帆风顺，张启这一段走过的路却无比艰难。

虽然，做了穿刺抽气有效的缓解了血气胸的症状，但以张启的身体状况和几日连续不断的高强度作战，关老最担心的心肌炎还是无可避免的爆发了。

不过，幸好他们上飞机前注射了糖皮质激素和丙种球蛋白，这让老医生多少报了些希望，也许凭着张启惊人的毅力能挺过危险的九个多小时，平安回来。

潘野一直按着关老的吩咐半抱着人靠坐在机舱侧壁上，马当先，秦川几人轮流过来照顾，只是大家能做的事情有限，多数时间仅仅就是为队长擦擦冷汗而已。

飞机起飞时，张启就已经心慌的难受，缺氧的窒息感让他更加拼命的呼吸，氧气面罩上蒙上一层层白雾，眩晕和压不住的咳嗽让他有些想吐，不过，他又反复告诉自己必须忍住，肺部的感染需要那些口服的抗生素去缓解。

九个小时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就是睡上一觉的时间，而对于突袭小队的成员来说就像在恐慌中过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张启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他已经不知道心脏究竟还能混乱到什么程度，一会儿跳得剧烈快要冲破胸腔，一会儿又突然停住让他觉得像是摔下万米的高空，而疼痛和寒冷在体内的交锋一直不曾间断，只是，无论谁取得优势对于他而言都是更加痛苦的煎熬。

潘野不停的和他讲话，喊他的名字让他不要睡，他想回答却无力开口，只能轻哼几声，紧蹙着眉头。

张启很努力也很听话的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即使每一次呼吸都像风刃划过胸腹，他也义无反顾的继续……小姑娘说，“再难你也要咬牙挺着”，他不会让她失望，也不忍让她难过。

当换上第三个氧气瓶，已经进入祖国领空后，张启的精神却越发的涣散，往往要潘野，马当先他们大声的呼唤很多次才能短暂的清醒一会儿，连一直和他们保持联系的关老都束手无策，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又一次找回些意识后，张启竟然吃力的抬手按向自己的肋骨，“呃……”，伴随着低弱的呻//吟声，他的眸光比之前明亮了些。

“你……”潘野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这么多年经过了那么多生离死别，风风雨雨，他都没流过一滴泪。

秦川，马当先他们更是哭的像个孩子，他们甚至想，就这么放手吧，实在是太艰难了！

张启抓着老潘的胳膊，坚定的望过来，他知道他最信任的战友们从不会令他失望。

潘野在按了一次后，就再也下不去手，他听着张启痛苦的呻//吟声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马当先更不济，一连按了三次，才把队长又一次唤醒过来。

不过，当飞机落地时，无论大家使出什么法子怎样大声的呼唤，张启都已是无知无觉，氧气面罩上白雾稀薄的几乎察觉不到。

好在，关老经验丰富，直接带着除颤仪人工肺上机舱里急救，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张启才总算暂时脱离危险，被推上了救护车。

潘野他们都没有回旅里休息而是跟着去了军区总医院，石剑王雪兵早就等着那里，而这一等又在手术室外面等了6个小时，期间，他们再一次接到了熟悉的病危通知书，石旅长签字的时候快把笔杆子都捏碎了。

这次张启是在ICU中跟全世界人民一起跨入了新的一年，身上插着的管线中肋下的胸腔闭式粗引流管大概是令人最痛苦的一根，不过他在伤病中忍耐惯了，只要还有半分意识就总是安安静静的，甚至会送过来几个让人不要担心的眼神，而只有在他昏睡时才会低弱的轻声呻//吟，那些痛苦依然被压抑着不希望给别人带去焦虑。

年轻人越是这样的懂事，老医生越是心疼，经常整天整夜的守在ICU中，抚着张启的额头陪他闲聊，或是按摩穴位帮他缓解疼痛。

关老发现张启最爱听他讲筱筱以前干的调皮捣蛋的糗事，什么夏天去八一湖游野泳把衣服和眼镜都弄丢了，什么刚入冬就跑去北大的未名湖滑冰，摔了个跟头一屁股把不怎么厚实的冰面坐裂了，还有春天去爬力学所的墙头够挂在树枝上的风筝，害得老顾被保安科叫过去领人，普及了一下午的安全教育，还有在西山爬野桑树摇晃树枝打桑仁，不小心摔下来，踝关节撕脱性骨折，被男同学背回了家……当然，诸如上课在班里散播糖炒栗子还把栗子皮到处扔，为朋友出头和外校的打群架，没事儿接个下茬儿，迟个到，写个检查啥的都不算个事儿。

关老以前没觉得，现在这么一捋才发现自家的闺女儿是多么的省心，而老顾这二十几年过得着实不容易，养个学霸又怎样了还天天当个宝宠着，换成自己，总是想着提心吊胆的到处灭火早就心力憔悴，英年早逝了。

不过，面前的年轻人似乎也是个受虐不嫌事儿大的，你看那眼中的温柔宠溺都快滴出水来了，哎，自求多福吧，挺好一小伙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张启在ICU中虽然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各种病痛不适的折磨，但有关老悉心照顾又有战友们轮流陪伴，再加上顾博士的糗事解闷以及想着小姑娘说春节来找他玩的承诺，日子倒也满怀着期待并不怎么难熬。

与之相比，潘野他们这几天却过得不太好，除了先后被凌参谋长和旅长政委数落过一遍，连苏子晋也过来凑热闹埋怨了半天，甚至好脾气的乔栋闻讯从公司年会现场赶过来后就再也不走了，他说把队长交给潘营长一点儿都让人放心。

而更多的，潘野他们却是自责与后悔，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们绝对不会由着队长去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