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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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栋昨天接到曹明的电话后就急火火的往NC赶，午饭后一直等在出站口，他不是不知道G4**17:45才能进站，但他就是放心不下。

两年前，他透过带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的玻璃窗，看着印象中总是神采飞扬，精力充沛，甚至有些霸道铁血的队长，就那么周身插着可怕的管线，躺在ICU冰冷的病床上，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像他身下的床单一样苍白，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不可查。

想想崔主任一次次下病危通知时的表情，他至今还能深刻的感受到那种颠沛流离的绝望，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只要队长可以每天健健康康的愉快生活，比任何荣耀功勋都显得弥足珍贵。

抵达NC时将近黄昏，曹明一手推着两个旅行箱一手扶着张主任的手臂，他明显察觉到身边的人状态越来越糟糕却强撑着勉力前行。

张启坚持着走到出站口时，已经有些脱力，被关老强行压下去的咳喘又卷土重来，脚下越发的绵软，耳边却响起尖锐的轰鸣。

曹明听着身边粗重的呼吸声，心底一阵阵发紧，“张主任，我们就到了，您看那边，是乔总！”

张启抬眸，眯着眼努力让面前的景物不再旋转，不远处，在火红的夕辉中，一道颀长的身影脚步惶急的正往这边跑来，他想让他慢点儿，小心些别摔了，然而，突如其来的心悸却让他控制不住的向前歪倒。

没有预料中与大地接触时的疼痛，身前的支持依旧熟悉而稳定。

“队长！”乔栋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走神，能够第一时间在人群中认出归来的队长，并在第一时间果断的赶过去，他用双臂紧紧撑住身前已经虚软的站不住的人，“我背你，车就在前面。”

张启咬着牙，头抵在乔栋的肩头忍着，“别动，注意军容军纪，让我缓一下！”

这一缓缓了大概十多分钟，就在乔栋已经失去耐心打算强行将人抱过去时，张启却抬起头冲他抱歉的勾了勾唇角，“刚才走得急了，别担心！”

张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自己走到车旁时已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乔栋半扶半抱的才顺利的把人弄进车里，一路上他看队长一直安静的靠着自己闭目休息，呼吸清浅却时不时的压抑的咳几声，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到达军区总医院后，乔栋觉得这次安排队长住院顺利的不能再顺利，虽然其中有崔主任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一向讨厌医院的不听话的人居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崔主任把张启安排在了胸外科的病房，绝对卧床是关老在治疗建议中反复强调的。

张启的手背上又埋上了滞留针，一袋袋熟悉的液体再次挂在输液杆上，自从在加里南执行撤侨任务受伤后，虽然没能让他提前去马克思同志那里报道，但衰弱的身体器官总是要时不时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有一天划开皮肤，从血管中流出的不再是殷红的鲜血，而是用葡萄糖水稀释过的药液。

乔栋从崔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回到病房后一直没有说话，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不过更多的还是后怕，如果不是那位中科院的专家顾博士，他想都不敢想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境况。

张启不知道乔栋从崔主任那里了解了多少，然而看他那张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臭脸，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不过，他确信温和的乔总裁绝对不会像子晋那样冲着自己发脾气。

果然，乔栋忍了不到三分钟，便取出两个暖水袋塞进张启的身前和手下，只是之后在一边低头叠着他换下来的军装时，眼角隐隐泛起微红。

“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崔主任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张启半靠在床上，有点儿过意不去，微喘着好言安抚。

“我知道，”乔栋闷闷的应了声，蹲下身打开旅行箱，拎开上面的塑料袋正准备把叠好的军装放进去。

张启靠在床上看得并不真切，只觉得不远处的年轻人动作一下子僵在半空，肩头却有几分的抖动。

“乔栋？”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而此时，那位曾经锅盖头的副队长，敢在千米高空中救人的英雄，却颤抖着指尖抚摸着一件被剪破的空军常服，上面早已干枯的红褐色印记烙在心底，生生的疼。

他抬起头，望向床上仍旧笑的云淡风轻的人，“你还说没事儿……”，后半句哽咽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声。

张启微微欠起身，眸色深沉了些，随即用轻松的语气回应，“你不知道，北京的急诊室都这规矩。”边说边分开手指，夸张的比划了个剪东西的动作。

乔栋觉得心底的担忧，气恼，后怕被队长清奇的理由搅得一团糟，除了无可奈何的郁闷，怎么憋屈的想打人，“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再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张启怔了怔，看看被放在一边的塑料袋中隐隐露出的淡粉色，唇边不自觉的浮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