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肉糜粥

阿玖早服了药，正睡得昏沉，听见了有人叫她也不想理。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个强有力的手臂抬了起来，又轻轻靠在他肩头上，那样的舒服温暖，是从没体验过的安心。

艰难眯开一条眼缝，循着他的手臂往上看，只瞧到一张俊俏的青年侧脸。张了张嘴，可嗓子疼得紧，声也发不出来。齐衡瞧她醒了，先是喂了她一口温水，说：

齐衡我给你拿了粥，偷偷加了肉的，一路小心，没被别人发觉，你先尝一口？

阿玖……肉？

阿玖嘶哑着喉咙，忍着疼发出了一个字。这齐元若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哪有给一个大病的人吃那种荤腻东西的？平时自己眼巴巴瞧着他的膳食倒是没见他施舍一口。

本着不坏人好意的心思，抵着肉味小口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又憋出一个音节：

阿玖咸…

齐衡咸吗？

齐衡就着她刚抿过的勺子直接尝了口，一点都没忌讳什么：

齐衡不咸啊，我倒觉得有点淡，你是不是这病闹的没胃口了？

阿玖点点头，心说你终于领悟到我意思了。

齐衡把粥碗扔回篮子里，转头就要吩咐人再送来碗清淡的，话没到嘴边先被阿玖卡住了：

阿玖乌……我，不吃…想睡会…

每个字吐出地无比艰难，喉咙似乎被火燎过，又晕的不行。这就是阿玖好脾气，要是换个别的姑娘，早对齐衡这般自作主张发了火。

齐衡那你先睡会，我就在旁边，你要是饿了再唤我？

阿玖点点头，攥住他的手掌枕上了他的一条腿。齐衡如临大敌，

齐衡哎？

说着就要把人推下去……阿玖罔若未闻，因病恃宠生娇了起来，将他的手掌攥的更紧些。

有齐衡陪着，从前那些血肉模糊噩梦倒是没在做过了。尤其昨夜，冷是冷了些，但确实难得的安心。

齐衡不好跟个病号计较，只能抬起一条腿到床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坐姿来，为她做个人肉枕头。

没到一刻钟，阿玖又沉沉地睡去了，齐衡自由的那只手为她掖严实被子，轻轻在她的背上隔着棉被拂了拂，心中渐渐想了歪：

这般孩子气，也不知道以后做了母亲会不会和自己孩子打起来。

不对，阿玖这么温柔乖巧定然不会，说不定只会教孩子念那些她自己都搞不懂的诗文。

想着想着，齐衡才意识到：她若是真有了孩子，是不是孩子也逃不了做大祭司的命运？女孩若是大祭司，那么男孩儿呢？怎么从头至尾就没听过大祭司有生男孩的呢？

这般荒唐的身份，为什么要存在？仅仅就是因为百姓信奉？

静谧的房间里，阿玖甜甜地睡着，齐衡单手捧着本书看，互不打扰，两厢和谐。子弥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然而每当这时候，总会有一两个不速之客出来打扰。

子弥小公爷，大人还睡呢？子弥绞着手帕，试探着问，肉眼可见她的焦急。齐衡轻轻捂住阿玖的耳朵，低声问：

齐衡睡得熟呢，何事？

明明天还凉着，可子弥额角的冷汗都要流了下来：

子弥来了位贵客，非要大人出去亲见，奴婢都说了大人不舒服可那位偏是不走，这可如何是好？

齐衡贵客？哪家贵客这般不通情理？竟是连礼节都不顾了？

齐衡愠怒，身为国公府独子，见惯了权贵，就是与官家也曾说过话，这天下还有比官家还矜贵的？

子弥压低声音：

子弥回小公爷，是……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