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榭书亭

齐衡本就不悦，见了那满满一桌的热菜更是没胃口——因为这满满一桌，皆为素膳，一丝荤腥都不见，绿得堪比他的脸色。

他想着莫不是这位女罗刹又在给他下马威？

可他遥遥一瞧，阿玖桌前也是同样菜色，与他并无半点不同。

食之无味咽了两口便撂了筷。在国公府这些日子哪顿不是精细肉糜喂着，山珍海味伺候着？怎得到这来就如此受气？更何况，连用膳都没个人伺候，何等怠慢？

对面阿玖扫了眼齐衡耍脾气的小孩样，微微摇摇头，一言不发，垂下眼自顾自品着那桌子素膳。但等齐衡不在时却悄悄吩咐了子弥。

阿玖晚膳时将小公爷的膳桌挪到外间，去樊楼请个会做荤食的厨娘，今后小公爷不必同于我茹素。你再和那个叫不为的好好打听着，国公府里该怎么伺候你们就依着。

子弥主子，这不合府里规矩吧……

阿玖就当惯个孩子吧，无妨。

阿玖瞧着子弥狠狠吞咽口水，低头吹了下茶盏中浮沫，又轻笑加了一句：

阿玖府中若有谁馋荤食了，你便偷偷趁夜摆上一桌，切记别出太大动静，躲着点从宫里来的那几个婆子。

子弥当真？

一听到能吃口肉，子弥的眼睛都跟着放了光，连连点头叩谢：

子弥多谢主子，奴婢们一定悄悄地，绝不给主子惹麻烦。

阿玖瞧你那馋鬼样。

阿玖那位小公爷做什么呢？

子弥刚和不为去了水榭，奴婢看着是奔着书亭去了。

阿玖水榭微凉，送盏热茶点心再拿张皮毯子过去吧。

子弥是

子弥俯身，眼睛里泛着光，很是八卦地问：

子弥主子，您不是看不上那‘无用书生’吗？怎么还这么关心？

阿玖难得能有个人说说话，挺有意思的……就是心智太不成熟，像个孩子。

子弥哦，奴婢还以为您瞧上了小公爷的美貌呢。

阿玖美貌？

子弥是啊，若问坊间那家公子最受姑娘们青睐，那非得咱们这位小公爷莫属呀。小公爷家世好相貌好，年纪轻轻又有学识又有涵养，更难得的是府里也没有美妾成群，难怪别家姑娘这般挂念。

阿玖涵养？这词儿和他贴边吗？

子弥……坊间是这么传的。

阿玖若此言为真，那怎么他每每见了我倒是副要吃人的？

子弥这……

因为您本也不是外面的柔弱姑娘家呀……再有涵养的公子哥谁会对个母夜叉谦虚有礼？

这大实话子弥是万不敢说的。

水榭书亭，齐衡背对美景，全身惊奇皆被一排排古书吸引过去：

齐衡不为你瞧，这里竟收着《白泽图》，还有这本《群书治要》，可都是失传已久的古籍，从前之外庄学究口中听过，倒是没敢想过还能亲见一眼。

不为祭司府毕竟深受皇恩，收些藏书也不过分，咱府里不也有许多孤本吗？

齐衡那怎么能和这比？六妹妹之前提过这本《白泽图》，我若能给她临摹一本……

齐衡上扬的嘴角徒然僵住，才想起来六妹妹如今连他的面儿都不肯见。

不为哥儿，别想了。人家盛家的门槛现在都不愿我们让我们踏进去，您何苦热脸贴人家……

那啥呢！

齐衡不怪盛家，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从书架上取出那本《白泽图》和一本《连山》，抱着书坐在中间大桌后。不得不承认，尽管那夜叉再令人讨厌，可这府里一草一木、一梁一栋倒是别具一格。且说这水榭书亭，四周环着荷叶，一想到夏日炎炎还能躲在睡莲中避暑读书，再加一碗冰酪子，就觉得浑身清爽。

齐衡不为，府里这些院子你都逛遍了吗？还有何处有意思？

不为呃，这倒是为难小的了，那日不过走马观花瞧了一遍，又在夜里，除了认路，其他都没记住。

齐衡没记住你倒是寻个人问问去，就知道傻杵着。

不为您也没说您要逛不是？

齐衡一记冷眼，不为立刻稍息立正

不为奴才这就去问。

才出亭子，就见子弥打头，身后跟着几个婢女抱着一窝东西过来

不为哥儿，大娘子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