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姐妹相见分外眼红

啊姒休沐回来方进落霜居只看到一片混乱，小厮小丫头们跪了满院子，于堇引着大夫进进出出，佩芝带着两三个得力的丫头又是端水又是传话的，啊姒拉住一个小丫头问道，“怎么了么？二爷生病了？”

“哦哟哟，啊姒，你可算回来了。刚过午膳不久时，老爷子就拿着家法来了又把咱二爷狠狠地打了一顿，这回二爷也真是能忍，一声不吭的生生就给疼晕过去，于爷说是荣家那边来退婚了，荣大小姐要许给莫家了，老爷子发了怒才请了家法来的。二爷迷迷糊糊叫你好几次了，你快快进去吧。”小丫头也来不及与啊姒再多说，想着赶快去药坊拿药。

啊姒顾不上换衣衫劲直进了寝房，两个大夫正轮流替鹤二涂药，他的背上乱七八糟的都是新的旧的交叠的鞭伤，条条皮开肉绽血糊糊的，沾着血的手帕布帛扔了一地，啊姒吓得小脸煞白，呆在原地，忽然眼前一片血色垂头看着颤抖的双手，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毯上。于堇抱起啊姒轻轻拍着她的脸，已然有些冰凉了，大夫立刻搭脉，眉头一蹙，而后舒了口气，“惊惧之症，这一味舒心散给她喝下，不出一刻便能醒来。”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红色小瓷瓶递给于堇。

“佩芝，即刻带下去，找人照顾她。”佩芝叫着小厮把阿姒背了出去，看了一眼于堇脸上略有些担忧，怕是这个啊姒不简单吧。

啊姒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于堇就坐在床前的矮凳上擦着长剑，也不说话，烛光闪闪烁烁照着他冷峻的脸，怪瘆人的。“于，于小爷。”啊姒立刻坐起来，于堇阴阴冷冷的比鹤二可怕太多了，“三年前，大胡子说你被人打死丢进乱葬岗，而今你又在此处？怎么回事？”于堇可不傻，听鹤二说起不知为何梦里小乞丐的脸变成了白姒的之后便特意留着心眼，没多久啊姒就进鹤园，他便安排了亲信又去了一趟漠北只查她的来历。

啊姒吞了吞口水，四周静得可怕，就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格外清晰，“我，我……”阿姒不知如何解释。

“那傻子必定同你说过他与你在漠边城城隍庙里一见倾心的事际遇吧，你为何不告诉他真相？鹤云归看着傻，最是痴心，一心为着你，便是知道你死了，他还是想尽办法毁了荣家的婚约，你可知这一顿打要了他半条命。你跟我说实话，我是帮理不帮亲的。”于堇收起长剑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默默等待着啊姒开口，啊姒叹了口气，也不敢看于堇，只是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其实是我不记得了，我的确是从漠北来的异族女子，啊徵说我染上了瘟疫烧了三天三夜，痊愈之后就记不得好多从前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中原，总感觉有人在中原等着我，所以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二爷心里的小乞丐，万一认错了呢？那不是骗了二爷么？”啊姒的双眼含着眼泪，嘴唇微微颤抖着，抬头满眼期待的看着于堇。

“进去看看他吧，一直在念你的名字。白姒，听我一句，明家你惹不起的，会受伤。”于堇最怕那样的眼神并没有继续追问，别回头不看她，调查所知她并不是得了瘟疫，是被人打成了重伤扔在乱葬岗，好在遇上下山义诊的药王谷医仙薛道静才救回一条命，想必那些她所经历的太过惨烈了，不记得也不为是件好事吧。

啊姒轻手轻脚走进来寝室，佩芝裹着薄毯靠着柱子睡着了，鹤二的背上涂着厚厚呛人的药膏，大约是因为疼眉头紧紧蹙着，“别碰，二爷刚睡着。”佩芝听见脚步声转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啊姒要去碰鹤二的伤口便立刻叫住了，生怕鹤二又被疼醒更加难以入睡，“大夫人就这几日便临盆了，知蝉斋那边人手不足，刚来的新人又不敢用，老夫人让我从落霜居拨了几个人过去，你休沐的规矩暂且停一停，待二爷大好了我便放你出去几日。”

“唔。大爷还没有回来么？大夫人都快生了。”啊姒接过佩芝递上来的扇子，坐在床边轻轻替鹤二扇风已缓解疼痛，佩芝盘腿就坐在床沿边的脚凳前，“后日便能进城，回来的时候遇上了水灾，改行陆路耽误了行程。我跟你说，大夫人特意交待过来的，连爷家里那个吴姑娘就在知蝉斋住着，大夫人月子时你且看住二爷，断不能让她接近二爷，如今荣家退了婚，那姓吴的恐怕要有动作了。”

“若二爷喜欢，我也拦不住啊。”

“呵呵呵，你太不了解咱二爷，他是有心上人的，只不过也不是哪家的姑娘，好像是在漠北时候遇上的。嘘，这事儿只有落霜居上下知道，不可外传。”佩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啊姒点点头，今日还真对这位爷有所改观了呢。

不过几日便烈日似火，一丝风也没有，落霜居像蒸笼一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一大清早蝉就高声大叫，令人烦躁。鹤二只得趴在铺了玉簟的软榻上打发时间，心中最是烦躁，接连骂哭五六个小丫头，于堇也不管，只在旁边煮茶喝，佩芝到是安慰几句左不过也不济事。

吴婉儿穿着一袭淡黄色绣锦鲤长衫，绾成了飞云髻素朴的只簪了两朵鹅黄色的绢花，俏丽的鹅蛋脸粉嫩嫩的，樱桃色的唇，那双凤眼与啊姒相比过之而不及，提着一只小食盒怯生生站在落霜居门口，让人不由心生怜悯。“姑娘找谁？”守门的小丫头迎月是新进来的，“我是住在知蝉斋的吴婉儿，夫人跟前的遂溪姑娘遣我过来送东西。”

“哦。进来吧。”迎月让出一条道，领着吴婉儿就进了院子。

迎月推开门，屋里并没有人伺候着，便行了行礼，“二爷，夫人遣吴姑娘过来送东西。”

鹤二睁开眼，迷迷蒙蒙的只见吴婉儿身段极好，亭亭玉立的，提着一只小食盒站在迎月身后，“婉儿见过二爷，听得二爷受了伤，食不下咽，婉儿着实担忧，想起家乡的一道羹汤，最是可口开胃的，一早便亲自做了特送来给二爷尝尝。”

“哦。放着吧。”鹤二只觉得吴婉儿确实美艳，她与啊姒竟隐隐有些相像，“婉儿伺候二爷用一点吧。”吴婉儿从食盒里端出一只琉璃碗，浓浓香香的一股桂花味儿，她坐在床边，脸颊微微泛红，抬手捋了捋鬓角的乱发，用小勺舀起羹汤轻轻吹了吹送到鹤二嘴边，“这是桂花鲫鱼羹，加了山楂水。”鹤二吃了一口确实美味，山楂的酸甜中和了鱼汤的腻，又有桂花味盖住了鱼腥味。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啊姒才离开一会儿去后院打了水来，吴婉儿回头起身正要解释一番，却见那人是阿姒，两人僵住了，吴婉儿率先开口“是大夫人遣我过来送东西的。”

看见吴婉儿手里的琉璃碗，阿姒快步上来，“这鱼汤是发物，二爷的伤口新结痂，你居心何在？还不快滚出去，迎月，去请于爷来。”

吴婉儿慌忙放下琉璃碗，惊了一头汗珠儿，鹤二打圆场。“吴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啊姒，客气些。那个小丫头，送吴姑娘出去吧。”

“二爷，我去送吧，吴姑娘，请吧。”啊姒引着吴婉儿出了门，没走几步两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啊姒余光看了看四周无人，抬手一耳光打得吴婉儿耳朵嗡嗡响，吴婉儿摸着脸，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白婉，趁早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别在我跟前装可怜。”如果眼神是刀，那么啊姒早就把吴婉儿千刀万剐了，吴婉儿干脆也收起伪装，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推了一把啊姒，“怎样？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居然没有打死你，贱命果然活得长。”

“我想怎样你心知肚明，我娘怎么死的，你和你娘就同样的死法。”

“白姒，别太过分了啊。”

“到底是谁过分？哦，对了，你还记得你那同胞的弟弟吗？你在这里吃香喝辣的时候你的亲弟弟只得躲在狗洞里啃冷馒头。”

“啊徵？”

“既然我找到你了，就不会轻易放过你。吴姑娘，这边请吧。”啊姒见有人过来快走几步推开小门做了一个清的姿势示意吴婉儿出去，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在鹤园遇到了白婉，那么吴氏一定就在中都，看来搁置已久的复仇大计是时候抬出来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