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全府都在撮合云墨与柳叶

云墨得了一块冰清玉润翠绿欲滴的翡翠，一回来就在书房关了一天一夜，画了一张镯子的样式，也顾不上吃喝一头就扎进了作坊，仍谁去劝也无济于事。

“大夫人，大爷昨夜里进玉器作坊，水米未进也不肯歇息，老爷和老夫人很是担心，特派小芋来问一问。”小芋恭敬的站在廊下，林柳叶趴在桌上看着忙碌的下人们发呆，鹤家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啥都不用自己做，进门大半年，都快闲置废了。“你去回老爷，大爷得了一块翡翠又疯魔了，无碍的，一顿不吃饿不死。”柳叶摆摆手打发小芋差不多得了，全府上下也都知道这位大夫人的性子，最是不在意大爷的，小芋也只好告退离去。

“夫人，不如做个香包吧，绣坊刚送来的丝线质地又韧又轻盈，颜色也是极好的，特别是今年出来的黄丝可比往年的好。”伺候柳叶的丫头秋馥是个细心的人，又敢上前说话，便就留下来贴身伺候了。“我是最不爱女红的，在家时就不愿做那些仔细的活计。”

“那不如去看看大爷？”秋馥试探着发问，老夫人已经三番五次叮嘱她们几个近身的丫头，务必要撮合夫人和大爷早生贵子。“不去，他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看那几个小厮清理养鱼的大缸子呢。”一提及云墨，柳叶更加不耐烦，胡乱捡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吃得太快被噎住了，秋馥慌忙倒茶让柳叶大口喝下好顺气，此刻，云墨兴高采烈的就冲进来，吓得柳叶吐了云墨一脸的秽物。

秋馥急忙绞了手巾替云墨擦拭干净，“你能不能矜持一些？”云墨嫌弃的看着正在卷着袖口擦嘴的柳叶。

“谁让你忽然跑进来。”柳叶有些自责嘟着嘴小声嘟囔着，云墨伸手一把捏住柳叶的嘴，“嘟嘟嘟，丑死了。”

柳叶揉着被云墨捏疼的嘴，“疼的！”

“手拿来，送你一个好物什。”

柳叶张开手心伸到云墨跟前，云墨退后两步，林柳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如此不解风情，收到礼物都没有开心的意思吗？云墨从怀里摸出用红丝绸包裹着的小物件，小心翼翼打开然后套在柳叶的手腕上。

“你在作坊不吃不喝就为了这个？”柳叶看着极为精巧的手镯，贵妃镯的样式，雕着柳叶的纹路，即便是不懂翡翠也看得出工艺极为细致，看来云墨是花不少精力才做成的。“好看吧？”云墨得意的等待着一番夸赞，然而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

“倘若你为了做一个镯子饿死在作坊，你是想让我守寡？还是想让你爹打死我？我可是听说鹤家家法的皮鞭比我手臂都粗，想想都怕。”柳叶心中感动却又羞于表现，嘴硬的说了一番令人心寒的话。

“那是专门给云归准备的，你怕什么，就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云墨自知讨好失败干脆转移话题。

“秋馥，去备些吃食上来。”

“喜欢吗？”云墨还是不死心，又问。

“什，什么？”柳叶被云墨忽然温柔的语调吓得有些羞怯，脸颊微微有些发热。

“当然是镯子啊！连图样都是我亲自画的。”

“哦，喜欢吧，还挺好看的。”

“我特意用了柳叶的纹路，书中有云，柳叶象征生命，能庇佑佩戴者平安。”

“鹤云墨，你到底有什么事？”听着云墨一句比一句温柔的说话，柳叶有些坐立不安，只觉得脊梁骨发凉，寒毛倒竖。

“我娘说，她想抱孙子。”云墨还是头一次说话那么不自然，打量着柳叶的表情，柳叶的笑容僵住了，然后眼神变得冷漠，笑容变成冷笑，“啪”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云墨脸上，吓得送来吃食的秋馥停在门口不敢擅闯，“呸。登徒子，就知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镯子你拿走……”柳叶用力去褪镯子才发现褪不出来，手腕都被撕扯得又红又痛，云墨叹了口气，握住柳叶的手，“你不愿我自不强求，不过这个镯子无论如何都不许摘下来，现下外面也该上晚膳了，我出去吃吧。”云墨担心柳叶再生气起来砸坏了镯子弄伤自己，匆匆离开了知蝉斋。

今日鹤二难得在家用饭，一整碟的鸡汁藕丁都被他一个人独占了，反正云墨也食之无味，无心理会鹤二在饭桌上的失礼，倒是于堇察觉了异样，一把抢下鹤二手里的盘子提醒着鹤二，“你没看出来大爷有心事吗？”

“不就是老头老太太想抱孙子呗。”鹤二满足的咀嚼着，全府都知道云墨的这位夫人进门都半年了，两人尚未圆房，当娘的如何不着急。“这种事你不是最得意的，还不好好教教大爷。”

“别的女孩子我还能手到擒来，林柳叶？那可真不行，就她那脾气跟后院的黑驴似的，尥起蹶子来我可招架不住。”鹤二最优秀的一点便是懂得自知之明，知难而退。

“看你那怂样。”于堇实在看不下去鹤二一副怂样，偏偏他就是认怂报平安的主儿。

“哥，我说真的，就柳叶那性子以后掌家绝对是顶顶好的，左不过是个女孩子，你多花些心思，老头老太不就抱上孙子了嘛。”

“怎么花心思？我亲手做的镯子都没用，那可是难得的一块好料啊。”云墨扼腕长叹，只得安慰自己还好柳叶是喜欢的。

“我的亲哥哥诶，除了翡翠您能稍微的学着爱人吗？女孩子嘛，得懂得关心，比如说下雨了得给人家送伞，下雪了就得给人家暖手，热了扇凉，冷了添衣，不是你的那些绿了吧唧的翡翠，时不时拿出来泡泡水擦干就完事，得用心，得花心思。”鹤二拍了拍云墨的心口，平日里精得跟个鬼似的的鹤云墨这方面也太惨目忍睹了吧。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吃饭吃饭。”云墨夹了一块鸡腿塞进鹤二的口中，鹤二抬眼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于堇，那根本就是一张写着“我有心上人”的脸，又想起逝去的小乞丐，心里不是滋味，大口啃食着鸡腿尽量让自己的心里不那么空落落的。

这日，又是小雨，已接近入冬，已然带着些寒气，鹤二最怕冷，也不大愿意在这种天气出门，求着于堇亲自出门去汇春楼买些时新的糕点回来解馋。柳叶裹着斗篷溜进了如斋，看到鹤二蹲在门槛上看书，更是吃惊，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哟，大嫂嫂。”鹤二站起来，柳叶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你哥中邪了。”

“那不能，顶多就魔怔魔怔翡翠，最近也没有听他得了什么好的。”鹤二请柳叶进屋，小丫头端上来茶和点心，“怎么没有？前几天我跟秋馥说夜里有些凉了，他立刻送来两张被子和新做的斗篷，我觉得晚膳太油腻不想吃，他即刻送了我最爱吃的杏仁酪和鸡丝凉面。今日小雨，他亲自撑伞送我去婆婆屋里请安。你哥想干什么啊？”

“林柳叶，你在家时你哥跟你嫂嫂是如何的？”

“自然是郎才女貌琴瑟和鸣。”

“我哥精明能干，样貌虽说不及我，却也俊朗潇洒，不就缺跟你琴瑟和鸣了嘛。他不是中邪是开窍了，知道疼媳妇儿了，你不躲在被窝里偷笑跑我这里来犯什么傻，不管出于什么缘由，我哥娶了你，你就安安心心当鹤大夫人不就好了嘛，回去好好想想该如何给我鹤家多添几个后人。”鹤二推着柳叶出了了如斋迅速合上门，这院子的名字一定得换。

春风荡漾梨树花开，千朵万朵压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洁淡雅，靓艳含香，风姿绰约，大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梨树，落叶乔木，叶圆如大叶杨，干有粗皮外护，枝撑如伞。春日开花，花色洁白，如雪五出，有淡香味。果可供生食外，还可酿酒、制梨膏、梨脯，以及药用。

看着院子里的梨树和栀子，鹤二大笔一挥，不如就叫“落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