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秦霄贤终于没拗过徐慕。
徐慕毕业后加入了国际红十字会,秦霄贤偶尔会在新闻里捕捉到她的踪迹,从地震频发的尼泊尔,到海啸不断的……她孤身在凶险的世界里横冲直撞,像是在宣泄,又像是在救赎。
而他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从不信神鬼的他,只能在深夜里默默祈求上苍佑她平安。
他们]整整四年都没见过面。
若不是那场飓风,秦霄贤真觉得这辈子都见不到徐慕了。国际新闻报道中,关于圣地亚哥的台风播报铺天盖地,得到红十字会在灾区遇险的消息后,秦霄贤当天便订了直飞圣地亚哥的航班。
整整三十个小时,他都未曾合过眼。秘书看着他熬红的双眼只觉得不解,明明已捐了赈灾款,Boss何必要大费周折亲自跑一趟?
秦霄贤抿唇望向舷窗外,秘书第次在这位铁腕的上司脸上看见了一种名叫悲伤的情绪。
秦霄贤“我要亲眼看到她活着。”
她说过的,她想报复他,杀死他,他还没有死,所以她定要活着。圣地亚哥坐落在加勒比海上的古巴岛东部,秦霄贤抵达时,当地又有场强台风造访。可他挂念看心里那人,顾不上外头飞沙走石,硬着头皮寻到了南鳕所在的驻扎地。
分区志愿者肤色各异,遇险的那批已撤了下来。医院走廊紫暗冗长,他借着微光顺着遇难者名单搜过去,不留神撞到个人。
他帮那人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与那人对视时,二人都愣住了。
徐慕“秦霄贤?”
是徐慕。
她瘦了,晒黑了,也变得比以前更爱笑了,像是她,又分明不是她。秦霄贤在灾区待了一个礼拜。遭台风洗劫的圣地亚哥并无好风景,独独黎明令人惊艳。两人从早忙到晚,分发完救援物资,正好和当地的原住民一起观赏日出。
贝壳小街的石路蜿蜒曲折,仿佛小路的尽头就是曙光。秦霄贤看到徐慕脱了鞋,光脚在上头踩踏跳跃,仿佛又成了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他忽觉有些压抑,如果没有当年,他们之间,还会僵持到这个地步吗?
有流浪者在弹奏尤克里里,徐慕雀跃着跑过去,在歌手的草帽里放了把硬币。秦霄贤注意到她的手包里有本《圣经》,动作间,他还看见里头夹着一张纸, 只一眼,他却觉得莫名熟悉。
那是一张地图,从贝加尔湖出发,一直到宿河镇, 那条线连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
多年前,阳光漫漶的午后,眼神清澈的少女缠着他画白鹤的迁徙路线,看到那个爱心后,她惊叹道:
徐慕“这不是一封情书吗?”
世事重重叠叠山,他们钩心斗角十余年,到最后,谁也没能成为赢家。察觉到他的视线,徐慕侧过脸,眼底全是释然。
徐慕“秦霄贤,你干里迢追赶来圣地亚哥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
可他说不出口。
似乎是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喃喃自语:
徐慕“其实, 从前我是真的恨你,但这些年我也想通了,世上苦难那么多,神佛都度不过来,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她的短发染上晨曦的碎金色,过分的美丽。 秦霄贤深吸口气,抓住她的手腕,正要说些什么,她却轻轻摇了摇头,道:
徐慕“你能来, 我真的很高兴。”
徐慕笑着把圣经和地图交到他的手里:
徐慕“忘了告诉你, 我准备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