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很喜欢昆仑传媒，你也是我遇到的几位老板之中，最有能力的，我真心很愿意在你手下锻炼，将来在昆仑有更好的提升空间，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你什么意思？我没给你机会吗？”
“凌总，我希望自己只是‘陆秘书’，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你既然已经有了吴晓箴小姐，请让我保有一份对上司的敬畏，行吗？”
她原想足够自尊，足够冷静的对凌钺说这番话，然而在说到“吴晓箴小姐”时，不觉胸口一堵，语速又急促起来，语气中也有了忿忿之意。
“慢着，你说我和吴晓箴——”
陆希儿不给凌钺插话的机会，一口气往下说：“没错，我钦佩马天河马总，他跟你不一样，他千辛万苦创办了《漫漫爱》，也非常用心的栽培了我两年，我愿意尽自己所能来回报他，但是，唯独不包括出卖尊严这一条！”
她越说越急，气息有些接不上来，一句话说完，只能靠着椅背，倔强的仰着下颌喘气。
凌钺沉默了一会，问：“难道，我让你觉得没有尊严了？”
“是！”
“我不遵守约定，对你用强了吗？”
“没有！”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装傻，太低级的装傻！
“凌钺，凌总裁！你未婚妻吴小姐受了惊吓，你现在应该做的，是陪在她身边，而不是跑来纠缠你的女秘书！”陆希儿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式的大声质问。
咆哮之后，驾驶室内又陷入一段短暂的沉寂，直到凌钺忽然嗤的一笑，抬起头来，眼中跳荡着像嘲讽，又像欢乐的光芒。
“有什么可笑的！”
“莫非你是在吃醋？”
“赫？谁，谁吃醋了？”陆希儿几乎从座位上蹦起来，昏暗中看不清脸色，但她自己能觉察到瞬间火辣辣的温度。
“你。”凌钺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了，追逐着她刻意躲闪的目光，“你觉得没有尊严，是因为我喜欢吴晓箴的同时，又来招惹你？”
靠之，居然敢自己说出来，真是低估了他脸皮的厚度！
“对！”陆希儿一咬牙，他敢说，自己干嘛不敢认！
“如果我说，我跟她，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呢？”
“什么？不是……哪种关系？”陆希儿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还是理解错了？
“我跟吴晓箴，只不过是世交同辈之间的关系。”凌钺说着，身体慢慢倾向陆希儿，“真正跟我有过……你想的那种关系的，呵呵，只有你。”
现在正在“谈判”，她不能泄气，不能躲避，可小小的密闭空间，距离又那么近，完全无法逃避他男性气息的包围，她目光闪烁，屏住呼吸，仍然无法阻止越来越快，越乱的心跳。
不能怪我，不能怪我，异性相吸是大自然不可违抗的规律，要怪只能怪这家伙荷尔蒙能量太强大！
心跳紊乱，血流加速，体温上升，连密布在肌肤表层的毛细血管，都仿佛变成了无规律爬行的小虫子，敏感的好像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引发某种可怕的崩溃。
陆希儿已经完全不敢正视凌钺的眼睛，可是光凭直觉，就能知道他在靠近，后脑枕着的皮垫子微微一陷，想来他的一只手肘，已经支在副驾驶座上，眼看就要对她行成包围圈。
“如果你是在吃她的醋，那大可不必……”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无限魅惑的声音，“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跟你的关系，远比跟她亲近百倍、千倍……”
够了！别再靠近，别再说话了！
陆希儿几乎控制不住，想抬手想捂住耳朵，又想用力将他推开，但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似有似无，更令她感到害怕的念头，那就是投入他的怀抱！
她一面为自己找理由，一面努力地址各种想法，就在她最终决定，拉开车门，直接跳下去逃之夭夭时，突然，凌钺放在支架上的手机响了。
“凌总，凌总，你的电话！”陆希儿脱口叫出来。
对她来说，这通电话不啻天降福音，把她从乱七八糟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哦……”凌钺的肩膀也是一震。
刚才真是太投入，竟然有些忘情，如果不是电话，接下来，会不会有可能直接把她扑在副驾驶座上，做些大有可能会后悔的事？
凌钺取下手机话，先看了来显，眉心有一个浅蹙，是吴晓箴，她不是跟着父亲回家休息了吗？
无论什么情况，总不能不接，他只好略调整了一下状态，按下了接听键。
“凌钺？”听筒那头，吴晓箴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还算清晰镇定。
“晓箴，你好些了么？”凌钺问。
他对吴晓箴并没有特别的感情，更不喜欢旁人拨弄自己和她的八卦，但总归是世交同辈，自小就认识的，发自内心对她也是关心的。
在凌钺的身体撤离后，陆希儿也在调整状态，她总算能坐直身子，在昏暗中深长的呼吸，总算心跳渐渐平稳，脸蛋的热度也在消退中，谁知道他脱口就是“晓箴”，又令她胸口突的一记猛跳，差点儿没有瞪眼转头过去，耳朵已是不由自主的拉长了。
说实话，她很不喜欢自己这样，凌钺的私人生活，情感空间，必须与她无关，她不想自己的人生轨道被他强行拉偏，从而进入永远都不可能同时到达的方向。
但是，身体里似乎另有一个意志存在，而且异常强大，迫使陆希儿只能一边埋怨自己，一边仔细听凌钺说的每一个字。
“书源吗？他现在市三医院的脑外科病房，我替他办理了住院手续……不用担心，没有大碍，只是住院观察而已……嗯，你多注意休息，我会转达你的谢意的……好，再见。”
凌钺的声音低沉、柔和，尽管不像刚才那样诡异而魅惑，但听得出来，他是真心关怀他的，就连微微后倾，半低着头的姿势，都透着一股平日少有的柔软。
他跟她，就算暂时不是“那种关系”，将来也一定是的，无论从家世、从外形，从各自的修养与能力，这世上绝不会有任何一人，怀疑他们的完美匹配。
陆希儿向着前挡玻璃外，光线黯淡，不知视野不及处，是怎样一番景致的小巷，扬唇一笑，带着几分萧索，几分明朗。
凌钺收了电话，又转向陆希儿，“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凌总。”陆希儿坦然回答。
“我们的关系……”顷刻之间，她不再躲避，不再慌乱，亮晶晶的瞳仁反而令凌钺呆了一霎。
在他话语迟疑之际，陆希儿继续往下说：“我们不可能存在那种关系，如果它真实存在过，我的舅舅、龙渊，还有宝玲他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你，这很不合理，对吗？”
凌钺一时无语，不得不承认，她的推论十分“合理”，现在无论他再怎么解释，她都不会相信。
“其实，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证明……”凌钺低眉一笑，笑意有些艰涩。
“什么方法，证明什么？”陆希儿不解的问。
“算了。”凌钺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如果能够不顾她的意愿，让她和自己一起，或许能够唤醒的记忆。
然而，他不敢冒险，那天她情绪崩溃的样子，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万一刺激太过强烈，对她造成更深，更难以痊愈的伤害……
如今，凌钺已经不再满足于最初的愿望，将沉溺于梦魇中的自己救赎出来，至少，他已经有了想要探究她、爱护她，栽培她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还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是否再进一步，就是……爱？
对自己人生的方向和节奏，从来都非常明确的凌钺，罕有的感到一丝迷惘。
这样短暂的迷惘，也被陆希儿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电话。”陆希儿把“男朋友”三字说清脆俏皮。
她恢复成了那个活泼、麻利，让整个总裁办都喜欢的新鲜人。
“逸峰吗……结束了，我在北大路附近……不是啦，沈先生喝醉了，有些不舒服，我送他去的医院……好的，我就在北大路口的永辉超市等你，不见不散……知道了，我很清醒，真是的……”
结束通话后，陆希儿回头对凌钺展颜一笑，“谢谢你了，凌总，我就在这儿下车吧，逸峰会过来接我。”
见他不置可否，似是因为无奈而垂首默然的姿态，完全没有往日的霸气和犀利，陆希儿的心口，像是被轻按了一下，有一点点疼。
“凌总，逸峰对我很好，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我承认，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如果你再对我这样，或许……我会控制不住做错事，所以，请你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也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明天我会准时上班的，再见！”
在同样片刻沉默之后，她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不看凌钺，不等他开口，便拉开车门，跨了出去，将外套抱紧在怀中，迎着夜风，快步走向巷口。
凌钺抓住门把，这一瞬间他是想追下去了，终于还是慢慢松了手，望着她匆忙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很理智啊……分明就是一个任性的女孩子，究竟是什么，让你发生这样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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