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半晌后，九姑抱着末儿坐在了石凳上，看着昌虎有些笨拙的拿着那小勺子从碗里舀起羊奶，一口口的喂给末儿。

小末儿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抬头看着二人，不时嘟囔着蹬着小脚，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良磬“换我来换我来。”

良磬快速挤了过来，从昌虎手里夺过勺子，兴高采烈的看着末儿，然后放慢动作喂他。

九姑抬头看着这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末儿面前露出如此幼稚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待末儿吃饱后，两人便抢着将孩子抱走了，说是要带出去玩玩。

九姑看着他们那壮实的臂膀，有些担心起来，也跟着走了出去。

说着她在那树下慢慢坐了下去，将头靠在枝干上闭上了眼睛，听着这塞外的风沙作响。

过了许久，她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急忙睁开眼睛，不是沈恪又是谁？

于卿抬头看着他，默默将头移开，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沈恪“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沈恪咬牙道。

于卿点头，

于卿“是。”

沈恪“那你想见谁？是你心心念念的楚寂寒吗？”

沈恪似是格外生气，气愤的大喊了一句。

于卿快速起身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于卿“对啊，殿下真是聪慧啊，一听就懂。”

沈恪一下子扯住她的手，

沈恪“为什么？为什么啊于卿，我是你的夫君，我才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忘了他？”

于卿“因为他永远不会欺骗我，他不会！”

于卿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于卿“他时刻都会护着我，他从来都舍不得让我流泪让我难过，他从来没有骗过我永远不会算计我。”

沈恪“呵，”

沈恪看了她许久，笑着点了点头，慢慢放开她徘徊了两步转身道，

沈恪“于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沈恪，我姓沈，我生下来就姓沈，生下来我的身上就担负了责任，我也想如同楚寂寒一样随心所欲，到处行医救人又或者是用尽全力去守护自己心爱的姑娘，可是我们不一样，从我生下来开始就断断续续的有人为我而死，我要保护他们你明白吗？”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沈恪“可是我没有办法坐到尽善尽美，我只能去选择救一部分人从而牺牲另一部分人你懂吗？

沈恪如果没有那些人在玉门关拼死相抗，我又如何能够攻破他们的后方军营？……所以你凭什么拿我同他比？

沈恪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已经是我能给的一切，你为什么还是惦记着他？你觉得我对那些人不公平，那你呢，你对我公平吗？”

于卿看着他这般模样眼中的泪水不断掉落，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于卿“……可是沈恪，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啊，我的家人都死在玉门关了，对于你的无可奈何你没有办法，可是我呢？我的亲人都成了你的不愿选择……，

于卿成王败寇是你的想法，却不是我的，我宁愿自己死都不想让他们死，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最后落得满盘皆输，我爷爷，哥哥，我的家人，是你和你的皇爷爷，和赵玄安之间的一场赌局，而如今这些人又是你的另一场赌局，沈恪，我再也输不起了。”

说完后，于卿深深看了他一眼，

于卿“对于你的选择，我不怪你，……可是，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恨你，如果你在策划这件事的时候能够告诉我，或许，我就不会带着他们出城去，他们就不会死……”

沈恪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她，

沈恪“卿卿……，你听着，他们必须出去……，也必须死！”

于卿看了他许久，终是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回去。

这一夜，军营之中一片寂静，却灯火通明。

于卿慢慢走了进去，沿着父亲当日走过的路，她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着，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娃娃真是生的好看啊，”

良磬的声音从远处的营帐中传了出来。

于卿顿了一下，提脚走了过去。

营帐中，一大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正围着昌虎站在那儿，逗弄着昌虎怀里的末儿。

“来来来，我抱抱，”

一个大汉将手伸了过去。

九姑“小心小心。”

一旁的九姑有些忧心道。

这厢于卿才刚刚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众人便都转过了头来。

于卿点头笑了一下，

于卿“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

九姑“小姐，”

九姑赶忙走了过去，拉住于卿道，

九姑“你没事吧。”

于卿摇了摇头，

于卿“我没事。”

一旁的小末儿似是听出了于卿的声音，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嘟着小嘴欲哭出声。

良磬“咦，这娃娃这会儿怎会要哭了？莫不是你身上的味道臭到他了吧。”

“放屁，”

那大汉转头说了一句，

“我身上的味道比昌虎身上的好闻多了。”

于卿见着众人争论起来，便笑着走了过去，从那人怀里接过末儿，

于卿“末儿这是想我了，我还是先带他回去了。”

城中的街道上，两人慢慢走在街道上，于卿走在前面抱着末儿，九姑则跟着走在后面。

九姑“小姐一天没吃东西了，等回去之后我去给小姐做好吃的……，对了，小姐刚刚是出城去了吧？”

九姑跟在身后不断跟于卿说这话。

于卿在前面一直点着头，却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至回去之后，于卿自顾自的便坐在椅子上侧过身子解开了衣服，她将乳头送到末儿嘴边，末儿一下子便叼了起来，大口的吞咽着。

九姑“小姐，要不我去给你烧水吧，今夜，沐浴后好好睡一觉。”

九姑说道。

于卿点了点头，

于卿“好。”

九姑“那我再去给你做点吃的？”

于卿“好。”

于卿又说了一句。

九姑走到门前，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了看她，这才走了出去。

待九姑带人将水送过来之后，她便褪去衣服坐了进去，热腾腾的水汽熏得人鼻子直发酸，她将头搭在手臂上趴在浴桶边，急忙往上看了看，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大伯母说过，于家的姑娘要有仪态，要有骨气，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不用怕，都不用哭。

从浴桶里出来之后，她看着九姑放在桌上的东西便慢慢走了过去，抓起一片放在嘴里，如此香甜，她一边想着一边快速的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以至嘴巴塞不下都掉落出来。

于卿“哇——”

她突然忍不住委屈的放声大哭了出来，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面前插在瓶里的胡杨枝，然后不停的伸手拿起糕点塞进嘴里，企图堵住自己的委屈。

沈恪刚刚走到那棵树下，远远的便听到了她的哭声，就如同一头受了委屈的小鹿，他脚步一顿，停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