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执念

　　也许麒麟是对的，只不过说错了。

　　他遇到的可能不是死劫，而是一个脑子有病的家伙。

　　在第七次以一种巧合的方式遇见鲁伊斯时，阿铁打的表情已经从烦躁变成了麻木。他木然的举起拳头，然后在鲁伊斯抬手的瞬间一脚踢了过去，直直把人踹的后退，听着鲁伊斯的闷哼，阿铁打转身就走。

　　只不过，鲁伊斯从来没有什么好摆脱的存在。世人大多只只王者之剑性格洒脱，自喜逍遥自在，却不知道他曾追着一个恶徒打了个半年，也不下死手就愣是生把人打到自闭，让人恼羞成怒的情况下自个把自个给刀了。

　　而阿铁打已经放弃了，他打不过鲁伊斯也甩不掉，干脆当对方不存在。倘若遇到其他人就联手把鲁伊斯给弄了，他坐在一家整唱戏的茶馆里，一边沉闷的吃着干果，一边盘算着怎么行动。

　　对着闷头把自己嘴巴塞东西的辞青，鲁伊斯那叫一个无语。他撑着下巴静静的看，面具下的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视线转动鲁伊斯看到了辞青脖颈处的伤痕，尽管有些被衣领遮挡，但露出来的部分烧疤还是瞧着可怖。

　　更不要说要几乎延伸至辞青耳朵后的黑色长痕。

　　“我真不明白堂堂王者之剑，江湖里有的是人想和你过招，可你却偏生缠着我这个不重要的无名之辈。”

　　这是阿铁打说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的怨怼。

　　但鲁伊斯却是轻笑一声，他细细地瞧着阿铁打的带着的白底虎型金纹面具，又瞧着他用料上等的衣服，和衣服上那金丝刺绣以及做工精细的暗纹。

　　“无名之辈说的过于谦逊了，现在谁人不知那江湖双刀客，风云榜现今名人辞青的名讳？”

　　不重要？还当真说的出口。

　　别说亮出那双刀来，便是对方这一身行头出去走一圈，也定叫那街角叫花子给缠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会是那家小少爷出来玩呢！

　　阿铁打丢了手里的干果，冷声道：“名气再大也不过是借势，左右不过是我占了个天时地利人和。”

　　那群人能打的也有不少，大多都是被回音阁的杀手们给暗中围攻狙杀了，不过只是辞青的名号行事罢了，他的身份只是被推到前面的幌子罢。空名头存在的一部分原因便是这个，有时候他什么也没做自己在那风云榜上的排名就升了一位。

　　“倒是您这位大剑客。”阿铁打阴阳怪气道：“你打算跟我到几时？”

　　鲁伊斯沉默片刻，只听那戏台子上唱那与君长别来世见，杯子里的茶水荡着微波，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在心中不断的念着辞青的名字，脑子里的浮现起那双浓绿色的眼眸，那双眼睛淬了毒的刀，插在他的记忆中不断流淌下鲜血。

　　一时之间，二人相对着只余沉默，有的只是那戏台上的戏文，和台下的叫好声。

　　“望君莫忘你我约定。”

　　那戏台上穿着红衣拿着软件的人唱到。

　　这出戏唱的是那江湖上令人唏嘘的双剑侠客和酒娘子的故事，二人儿时本为隔了墙的青梅竹马，可是却是一个遭逢变故一个家道中落，让他们就此分别。再见面时一个是那劫富济贫的侠客，一个是那边塞酒馆里酿酒的美娘子。

　　本以为二人重逢再续前缘的美谈，却是叫那命运弄人，侠客的仇人追来，而那仇人原是让他们两家遭逢变故的元凶，两方大打出手，酒娘子为心上人拔剑染血，取了仇人的项上人头，可那仇人死前却叫侠客身负剧毒，为救爱人酒娘子以命换命，死前与侠客约定来世再见，而侠客守着酒娘子的酒馆守了一辈子。

　　故事唏嘘，台上人唱的更是凄凉。

　　却是那酒娘子临死前被侠客抱住怀里，二人情深缘浅的模样，却是看的鲁伊斯怔愣许久。

　　半晌，鲁伊斯才低哑着嗓子说：“我跟的不是你。”

　　阿铁打一脸狐疑的看向他。

　　“我跟的。”鲁伊斯看着阿铁打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你的双刀。”

　　他跟的是十几年的执念。

　　他跟的是儿时情深意切的心头肉。

　　他跟的，是一个埋没十五年的真相。

　　阿铁打闻言只觉得鲁伊斯脑子有病，感情烦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他这双刀？不过阿铁打转念一想也对，除了这斩月双刀外他也实在想不出鲁伊斯能跟他的理由。

　　似乎也有过传言，王者之剑鲁伊斯对刀客似乎总带着意见，说那王者之剑对江湖神刀斩月很是执着。当时卡璐璐那毒女人怎么的原话是什么来着？哦对，是说传那斩月双刀能够克制王者之剑，而他也曾与斩月双刀的某位前主人交情几深，更是看不上其他刀客来。

　　“我很喜欢这对刀，想多看几眼。”鲁伊斯半是扯谎道。

　　阿铁打啧了一声，只说：“那劳烦王者之剑你高抬贵眼，看完就别来烦我了。”

　　说着他便站起来走了，也没留几枚铜钱给店家，明晃晃让鲁伊斯付钱的样式。

　　而鲁伊斯也没多言，他将杯中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他看着戏台上已是死亡的酒娘子，和对着芬碑哭泣的双剑侠客，嘴里尽是那苦涩的后味，他没尝出半分甘甜。

　　台下人赞酒娘子的侠义柔情，也叹那侠客独守美人坟。

　　阿铁打走出茶馆时，只听那台上的侠客泣声高呼娘子。

　　他似乎想起来了些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记起来，阿铁打的自我疑惑均埋藏在心底，只觉旧疾复发的遗症罢了。

　　而另一边在阿铁打正因被鲁伊斯纠缠而烦恼之时，回音阁里气氛则是更加凝重些，内阁之中赛小息正举着黑棋同迪恩博弈，不过迪恩的心思不在，以至于让赛小息轻松围攻起来。

　　赛小息一边落子，一边品酌着美利图从江南那边为他寻到的新茶。

　　“你心不静。”

　　看着仍旧平心静气的赛小息，迪恩心中更是烦躁，他直接问道：“你觉得这次阿瑞斯之战需要我们参加吗？”

　　落棋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又很快的调整过来，棋子落下，胜负已分。赛小息笑着说自己又胜一局，顺便打趣的想讨要迪恩那对珍藏已久的白玉龙纹镶金酒杯。

　　“你那杯子我可是眼馋好久了，要舍不得你那坛埋了十年的清尊玉梅酒或者那坛五年的冷梅雪酿给我也成。”

　　“不是我那蝎阁上下加起来还没你那架紫檀木蚕丝弦做的九霄雪月值钱。”听着赛小息的狮子大开口，迪恩瞪着眼指着赛小息那架放一边的琴说道：“一共才几个宝贝你开口就要最好的，那龙纹杯可是我好不容易从赫尔墨斯那里弄来的你想都别想，酒也一样！”

　　迪恩直接拒绝，一边在心中暗骂赛小息一天到晚净盯着他那酒了，然后顿了顿反应过来狠狠拍桌，怒道：“别转移话题，我就为你这次武道大会回音阁参不参加！”

　　“或许吧。”

　　诚然，赛小息是不愿去赴那阿瑞斯武道大会的，尽管曾经在不知情中受过阿瑞斯水晶的恩惠，但他还是对阿瑞斯有杀意的，那些恨终究还是埋在心底里。

　　“息，你现在必须要有一个准确的指令分布到下面。”

　　组织现在开始盯的很紧，光是整个江湖就已经不得不让他们小心些了。更何况，迪恩小心的打量着赛小息上下，纵容相处多年，他也已是无法确认眼前人疯魔到了何种地步，越是接近阿瑞斯武道大会的这些年，赛小息的脾气就越是阴晴不定。

　　“……我不知道。”

　　杀缪，死亡，轮回。

　　赛小息现在已经有些迷茫了，可他必须要撑下去，不然不只是他，凡是跟他有联络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你要好好想想。”迪恩并不想逼他，可现在他们必须走一步算一步，一旦走错一步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胜者为王败者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你不强大，如果你不杀其他人，那么死的就只有你自己。

　　赛小息望着空荡荡的天，眼睛里满是空洞，轻风吹起他稀碎的发丝。久久有些声音沙哑的回到：“参加，这可能会成为我们以后活下去的筹码。”

　　成为所有人活下去的筹码。

　　阿瑞斯会保佑所有被拉进来的人……

　　他在心中乞求似的自我安慰。

　　“萨格罗斯。”将消息通知下去后，迪恩关切的看向赛小息，之前赛小息喑哑的声音直听得皱眉，他缓声道：“你的嗓子有该用点药了。”

　　赛小息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上的镯子，玉是上好的玉，可在他这里却全然无了光泽，半晌他回到：“我会的。”

　　“你最好是。”迪恩叹气着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别让一时的伤口给你留下伤痕，别忘了，我们还要靠你活下去。”

　　赛小息无言。

　　这不是一时的伤疤。

　　看着银蝎的背影，赛小息恍惚中看到了那个冲向火海中的背影，迪恩现在已经察觉到了，在他无比防备的小心试探中，逐渐从这场无尽梦魇中有了丝丝觉醒。

　　过去了多少年？他在心中问道。

　　“天蛇星的事过去有十七年吧？”

　　他最近脑子越发糊涂的厉害，总能因为某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想起过去的经历，那些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在提醒着他与现在的不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是他所怀念的。

　　“走马灯……”

　　赛小息摸着玉镯子想起来某个传说。

……………………………

作者修文＋1，在隔壁l大头的那里整了一篇二创观影体，叫《当他们观影决战天下》，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