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凰鸟

　　天空明净，杳霭流玉。有一凰鸟乘风而翔，羽翼张开犹如书中所言鲲鹏之大。凰鸟通体融雪般洁净，遨游盘旋，凌云而上，好不气派。

　　少司命抬头望着，它飞得……好高啊。那是一种她从未到达也不敢臆想的高度，是一种脱于世俗的自在——她羡慕且有些许的向往。

　　看了半晌，少司命觉得那只凰鸟格外的面熟，好像是白凤所养的那只。少司命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白凤的影子。

　　忽然，少司命发觉那只凰鸟有些不对劲，平日里她从未听过如此悲伤的啼鸣。少司命仔细瞧了瞧，看见了一只秃鹫飞过，正与那只凰鸟缠斗。观战半晌，少司命发现那只秃鹫实在狠辣，凰鸟右边翅膀上似乎洇了点点血迹。

　　少司命暗自咬了咬牙，白凤也算帮过自己，她有必要帮一帮那只凰鸟。

　　少司命拈决起身，借着叶藤浮在空中，进而延伸出两条叶鞭从后面缠住秃鹫，秃鹫不断扑着翅膀，奋力挣扎，力气极大，少司命暗自加了力度。

　　凰鸟飞离秃鹫，绕着秃鹫四周盘旋，忽而向下俯冲，悲鸣不已。

　　少司命见状，松了松叶鞭，未几便又紧张起来，莫不是白凤出了什么事？正当少司命犹疑之时，那凰鸟忽然朝少司命冲撞而来，少司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忙松开秃鹫，起身避险。谁料那凰鸟不依不饶，仍旧朝少司命冲撞，被放开的秃鹫那忍得了方才这般捆束，理好方向也向少司命飞来……

　　少司命左右避之不及，忙起决使出阴阳家的瞬移之法，谁料拈决至半，腰间忽然一紧，自己落入了一个人温热的怀抱。少司命收了阴阳诀，慌乱抬头，看了来者竟一时间忘了挣脱——白凤！？

　　白凤吹起骨哨，顿时百鸟齐鸣，旋飞至半空。白凤伸手指示，百鸟消散，刚才那只阴戾的秃鹫也乖乖离去，只剩那只凰鸟翻飞盘旋，时时低鸣……

　　少司命惊叹于刚刚见到的那番景象，她还没见过百鸟朝凤那般恢宏的场面。

　　白凤带着少司命缓缓落到地面上，少司命看见她身旁的地面上有一只轻灵秀气的鸾鸟翕了双翅，倚在石头上，纹丝不动……

　　白凤放下少司命便移到一处空旷之地，再缓缓走到少司命面前，犹如他们刚刚遇见。那只凰鸟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伏在石头上，低声唤着主人。

　　白凤走到凰鸟身边，抚了抚它的羽毛，看见它翅上因出的血，便坐在石头上准备为它包扎。白凤冷不防瞟见少司命玉臂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他蹙了蹙眉头，把随身带的药丢给了少司命。

　　少司命一愣，接过药，疑惑地看着白凤，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谢你救了他。”白凤开口“他生来孤傲，不太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有时也包括……我。”

　　少司命不作声，本就是想还白凤人情而已，反倒叫他救了——虽然她并不需要他搭救。如今若还是收了他的药，这多叫人难为情。

　　白凤爱怜地抚摸着凰鸟：“他的伙伴……死了”白凤顿了一顿，语气中早没了平日里的戏谑反而多了些哀伤和哽咽，凰鸟也随他低低哀鸣。“他守了很多天，一直不吃不喝。秃鹫以腐肉为食，他为了保护她，才攻击秃鹫。”

　　少司命看着白凤，发现他湛蓝色的眸子里透出抹哀伤，心中不禁泛起些酸涩。“他……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呢？”少司命这样想着，走到那只凰鸟面前，半蹲下来，犹豫的伸出手。

　　凰鸟知晓来者无意害它，何况主人与其不似敌人，它朝少司命掌心蹭了蹭。

　　“他……似乎很喜欢你。”

　　少司命不置可否，把白凤给她的药敷在凰鸟的翅膀上。一来，阴阳家有规定，不能私自收下非阴阳家人的药物，以免遭人暗算，引来祸端。二来，自己似乎不能平白受了白凤的恩惠。

　　白凤一怔，讶异于少司命的举动，一时间没了言语。

　　半晌，他缓缓开口：“我们之间，算是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