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大丧（2.）

富察氏气息一弱，低低唤道

富察·琅嬅皇上……

黛滢和青樱行礼

西林觉罗.黛滢皇上万福金安。

乌拉那拉-如懿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也不看她们，只抬了抬手，随口道

爱新觉罗·弘历都起来吧。

黛滢拉着青樱起身退到门外，扬一扬脸，殿中的宫女太监也跟了出来。

皇帝快步走到榻边，按住富察氏的手

爱新觉罗·弘历琅嬅，叫你受累了。

富察氏眼中泪光一闪，柔情愈浓

富察·琅嬅是臣妾无能，叫皇上担心了。

皇帝温声道

爱新觉罗·弘历你生了永琏与和敬之后身子一直弱，如今既要主持丧仪，又要看顾后宫诸事，是让你劳累了。

富察氏有些虚弱，低低道

富察·琅嬅黛滢和青樱两位妹妹，很能帮着臣妾。

皇帝拍拍她的手背

爱新觉罗·弘历那就好。

皇帝指一指身后

爱新觉罗·弘历朕听说你不适，就忍不住来了，正好也催促太医过来，给你仔细瞧瞧。

富察·琅嬅多谢皇上关爱。

因着居丧，皇帝并未剃发去须，两眼也带着血丝，想是没睡好。

想到此节，黛滢悄声向墨心道

西林觉罗.黛滢皇上累着了，怕是虚火旺，你去炖些银耳莲子羹，每日送去皇上宫里。记着，要悄悄儿的。

墨心答应着退下。

恰巧皇帝带了人出来，两人复又行礼

西林觉罗.黛滢恭送皇上，皇上万安。

乌拉那拉-如懿恭送皇上，皇上万安。

皇帝瞥了随侍一眼，那些人何等聪明，立刻站在原地不动，如泥胎木偶一般。

皇帝上前两步，青樱默然跟上。

黛滢自知皇上的意思，便没有上前

皇帝方悄然道

爱新觉罗·弘历朕是不是难看了？

青樱想笑，却不敢做声，只得咬唇死死忍住。

二人对视一眼，青樱道

乌拉那拉-如懿皇上保重。

皇帝正好也说

爱新觉罗·弘历青樱，你保重。

青樱心中一动，不觉痴痴望着皇帝。

皇帝回头看一眼，亦是柔情

爱新觉罗·弘历朕还要去前头，你和戴滢别累着自己。

青樱和戴滢道了声“是”。

见皇帝走远了，御驾的随侍也紧紧跟上。

外头的月光乌蒙蒙的，暗淡得不见任何光华，

青樱低低说

乌拉那拉-如懿怕是要下雨了呢。

戴滢闻之启唇道

西林觉罗.黛滢咱们站在廊檐下吧，万一掉下雨珠子来，怕凉着了，别再把病气过给皇上和主子娘娘。

正巧素心引着太医出来，太医见了戴滢和青樱，打了个千儿给小主请安。

黛滢点点头

西林觉罗.黛滢起来吧。主子娘娘凤体无恙吧？

太医忙道

太医主子娘娘万安，只是操持丧仪连日辛劳，又兼伤心过度，才会如此。只须养几日，就能好了。

黛滢客气道

西林觉罗.黛滢有劳太医了。

素练道

素练太医快请吧，娘娘还等着你的方子和药呢。

太医诺诺答应了，素心转过脸来，朝着黛滢一笑，话也客气了许多

素练回小主的话，主子娘娘要在里头歇息了，怕今夜不能再去大殿主持丧仪。主子娘娘说了，一切有劳小主了。

黛滢听她这样说，知是富察氏知晓晞月不堪重用，只管托赖了自己和青樱应对，忙道

西林觉罗.黛滢请主子娘娘安心养息。

两人回到殿中，满殿缟素之下的哭泣声已经微弱了许多，大约跪哭了一日，凭谁也都累了。

黛滢吩咐殿外的宫女

西林觉罗.黛滢几位年长的宗亲福晋怕挨不得熬夜之苦，你们去御膳房将炖好的参汤拿来请福晋们饮些，若还有支持不住的，就请到偏殿歇息，等子时大哭时再请过来。

宫女们都答应着下去了，晞月在内殿瞧见，脸上便有些不悦。

青樱望着高晞月，想着刚刚没有理会她就扶着主子娘娘进了偏殿，定是心里不爽，忙说道

乌拉那拉-如懿妹妹刚刚替主子娘娘把持大局辛苦了。

晞月也不做声，只淡淡道

高晞月你一句一句妹妹叫得好生顺口，其实论年岁算，我还虚长了你七岁呢。

青樱知她所指，只是在潜邸之中，她原是位序第一的侧福晋，黛滢居二。名分分明，原不在年纪上。

黛滢听后微微笑道

西林觉罗.黛滢是么？

晞月隐隐含怒，别过脸去不肯再说话。

高晞月到底也是个明白人，如今即使她高氏一族抬了旗，享尽了荣华富贵，可在黛滢的面前，终究还是低人一等。

先皇西去前钦点西林觉罗·鄂尔泰（黛滢祖父）和张廷玉等受遗命辅政，担任总理事务大臣，历任军机大臣、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经筵讲官，管翰林院掌院事，加衔太傅，国史馆、三礼馆、玉牒馆总裁，更赐号襄勤伯。

区区抬族之荣在这些面前都算不上什么。

论地位，纵使青樱受乌拉那拉氏的影响，上头总归还有黛滢，便不便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