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酸曲

“霜叶花，霜叶花，月亮弯弯霜叶花；月弯弯，月弯弯，碧波浪里渡苇船……”

“别唱了，难听！”跟尸魔一同坐在黑云上的黑面男人喝斥道，“唱的什么酸曲，不伦不类的东西。”

尸魔伸手抓一只蝙蝠在手里，手微微用力，蝙蝠就断了气，他笑，声音雌雄莫辨，“我是你主子的客人，最好放尊重点。”

黑面男人看一眼尸魔怀里的婴儿尸体，也笑，“不是你亲自递的投名状？丧家犬还要什么尊重。”

“谁都别笑谁，你跟我一样。”尸魔低头，黑发遮面，唇贴着怀里小人儿的冰凉额头轻哼，“浪花花，浪花花，芦苇叶上挑竹篮……小伢妹哟，莫要醒，莫要醒，娘带你过矮桥，矮桥上头排排坐……念你，想你，月亮弯弯里等你……”尖细噪子，微拖着音，是孤单悲戚的词调，却又带了点诡异的温馨。

“别装了，都能把骨肉当祭品献上去，就别装什么舔犊情深，慈父慈母了。”

尸魔继续哼着，身体像摇篮般轻晃，“要你一片魂，一半揉做糖，一半蒸做肉，糖甜肉香，换一个轮回……”

“你要的不是轮回吧，你要的是以前的高高在上和永生的快活。”黑面男人专业拆台，“半死不活的东西就别再幻想了，主子顶多保你一条命……”

“啊————！”尸魔尖叫，“你们答应的，九转大还丹，成仙！成仙！啊……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答应了你的，九转大还丹，吃了后白日飞升。”

也真是可怜，这半尸半魔的烂肉。

“嘿嘿，哈哈，哈哈哈……”白面绿眼，癫狂恐怖。这尸魔下巴本来就尖，偏偏他一笑后直接往右歪了弯曲变形，弯曲变形的下巴一上一下地动着，等笑声结束，用右手握着揉几把，又恢复了先前的瓜子形态。

“我好看吗？”见黑面男人一直盯着自己，他问。

黑面男人忍住心中翻涌的呕意，回答，“死肉能有多好看，烂泥一样。”

“对——烂泥，我本来就是烂泥烂肉堆里生的。”抱紧怀里的小人儿，仰头，星河广阔，迎面吹过来的海风腥咸，海水连着天。

“严格来讲……”

黑面男人看向尸魔，“什么？”

尸魔笑的妩媚，“严格来讲，这不是我的骨肉。”

“这是当然，丹药精魂聚的，只是借你的肚脐养了一段时间，你就是个容器，感恩吧，我相柳主子护你一条命。”

……

相柳，上古凶神，蛇身九头，食人害命无数，禹用神力除之，污血横流，污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用泥土阻陉，三径三陷，各方天神合力筑高台，镇妖魔……几千年后，蓬山地裂，相柳出逃，妖魔倾巢而出。

宋涛带着一身伤的燕晚照去了文锋塔。

“老于，去拿药箱。”他把她扶到床上躺下。

老于去拿了药箱，“给，这是怎么了，碰见了厉害角色？”

“一言难尽，你先出去，我给她上药。”

燕晚照一脚踹上宋涛的后腰，“你也出去！”

“诶，晚照，你别这样。”宋涛拍门。

“嘶，”燕晚照边脱衣服边骂，“要你管，想占老娘便宜，没门。”她指使着扇翅膀的绿叶小人给自己伤口上敷药粉，从头到脚，用了有三瓶。

“再做这一行迟早会进化成渔网。”这话指的是身上的疤，旧疤还未去尽新疤又来，“抽空得再去趟昆仑泡澡，”边讲话边伸胳膊伸腿地让绿叶小人缠绷带，“你们饿不饿？”

绿叶小人扑哧哧扇着翅膀飞来飞去，没空理她。

“不饿啊。但我饿了，我想吃菌子了，现在山上还有最后一茬野菌子，苗乌，你来接我一下下下下…………”

苗乌正在舔油乎乎的大爪爪，听到声音后却并不着急，趁鹤来还没有把锅端去瀑布前清洗，抱了锅就跑，边跑边舔锅里剩的汤底，海鲜味道好，汤也不错，待会去接晚晚时再缠着她给两只大钳子蟹吃吃。

正浮想联翩呢，一条大尾巴带着劲风扫过来，苗乌躲闪不及，身体带锅一齐被拍在了洞墙上。

“啊，抱歉，刚刚睡前懒腰伸的太舒服了。”小青龙缠在晾衣赶上摇头摆尾的。

鹤来走过去拾起锅，斜眼看糊了满脸锅灰躺地上的某二货傻缺，“你是饭桶吗？”

某二货傻缺舔唇，“晚晚说我还很瘦，要多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