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果然别有洞天。
王一博和魏无羡往前走着,白迅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左右张望,刚开始几人走在小道上还有些拥挤,越走便越觉宽敞,行至尽头,只见眼前是一座老宅。
隐秘幽深,静静立在树林深处,围墙上爬满深褐色的苔,风吹过带起几片枯叶,在门前萧索地飘落,说不出的诡异,而这种诡异在他们进到宅子里便更是明显。
屋外是密林尽处,荫蔽无光,屋内却是一派绿意盎然,而且这内院的布置与孙府如出一辙,恍然间便让人觉得重回了孙府一般。
王一博和魏无羡还有白迅三人把这座宅子逛了个遍,没任何发现,而王一博和魏无羡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最后他们来到了书房,桌子上笔墨纸砚齐全,有抄了一半的书卷,却多了几样不太相符的东西,泥塑娃娃,小木马,还有纸鸢,都是些孩童玩意。
白迅走过去拿起书卷看了看,一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水泼溅出来洒在白纸上,乍一看还挺有艺术性的。
魏无羡见了打趣道:“嘿,你们倒是随了你们孙家主,洒个墨水都能洒出画来。”
白迅正抱歉,魏无羡话音一滞,三人同时愣住,对啊,画!
这座宅子跟孙府的区别,就是画呀。这整座宅子,没有一幅画。
莫非是身在画中的缘故?
他们正思忖着,忽闻外头响起一阵嬉戏追闹的脚步声。
接着便见两个小男孩跑了进来,对屋子里三个大活人视而不见,就像根本没看见一样,径直跑到书桌前,稍大的那个男孩说:“快点,堂叔说只要你抄完这篇文章就能去放纸鸢啦。”
另一个男孩稍小也瘦弱些,他撒娇道:“堂哥你帮我嘛,我不想抄。”
“不行,”稍大的男孩耐心道,“自己的课业要自己完成,我也不能每次都帮你,下次课业考核怎么办?乖,抄吧,抄完就能去放纸鸢了。”
小男孩撇撇嘴,只好继续抄写文章,稍大的男孩就在一旁看着书陪着他,小男孩写着写着停了,默默看了会旁边的他堂哥,突然开口道:“哥哥,我想给你画幅画。”
他堂哥笑问:“为什么?”
小男孩认认真真道:“因为你好看,我想时常都能看见你。”
“好啊,那以后你帮我画吧,现在先做课业。”
“好!”小男孩欢欣愉快地应了,因着心中有喜事,连课业都完成的十分快,他堂哥帮他检查好,对他道:“可以了,走吧阿湘,我们去放纸鸢。”
两个男孩又相携出了书房。
从头至尾默默看着这一幕的王一博和魏无羡已然明了,宅子里有时空回溯法阵,他们看到的那是小时候的孙挽湘。
另一个被他称为堂哥的人他们不清楚,于是不约而同地看向白迅,只见白迅脸上闪过几缕变幻神色,似是不甘愤懑又似怅然无力,对上王一博和魏无羡的目光转而又匆匆变为惊愕,道:“家主确实是有个堂哥,是前任家主的大弟子,我们的大师兄,叫孙梓卿,前些年夜猎途中出了意外,生死不明。”
“孙挽湘没去找过?”王一博问道。
“找了,”白迅道,“没找到,我拜入孙氏之初,没少被派出去寻过,但从来没个结果。”
“真找不到还是假找不到?”
白迅本想辩驳几句,但思及眼下这个情况,所有争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魏无羡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真的不是个合格的卧底。”
白迅蓦地瞪大眼睛:“你,你们……”
王一博摆摆手,一副大爷模样道:“要是连你这么糙的伪装都看不出来,岂不砸了我含光君的招牌?”
魏无羡:“……拜托你别用蓝湛的脸说这么痞气的话行不?”
王一博不满地撅了下嘴,默默移开话题,问白迅道:“他交给你什么任务了没有?”
白迅内心挣扎几许,终是释然道:“没有其他,只是拖住你们而已。”
“他在密谋什么?”魏无羡问,“城里的画都有问题吧?他想干什么?”
白迅浑身一震,颤抖地跪下来,俯首道:“不敢欺瞒含光君和魏公子!家主,家主他也是可怜人,他是有苦衷的啊!”
阜城——
浓重的乌云好像要把天都压塌了。
明明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可天还是黑得像夜半,寒风穿街而过,人在屋里却还是能感受到从门缝里渗进来的刺骨凉意。
城里挂着的画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窸窸窣窣的声音化在风中传到耳中,忽远忽近就像催命的哀嚎。
有三岁小儿啼哭不止:“呜呜呜,阿爹阿娘!我怕!……”
妇人赶忙哄道:“没事没事,不哭啊,有孙氏仙师在呢,他们肯定会救我们的!”
孙挽湘未束冠发,施施然走在阜城街道上,嘴角漾着浅浅的笑意:“呵,对啊,我不会让你们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