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图鉴9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李晗手足无措地看着两人。

“不是不是。”余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是我打断了你们，回到你们的学术性探讨上。沈老师，快给咱们小李晗解惑一下。”

大概是真的呛狠了，沈翊都听到余玥的声音比先前沙哑了些。

“下次别加那么多东西了，小心又呛到。”

沈翊真以为余玥是被啵啵呛到了。

余玥喝奶茶喜欢加各种配料，椰果、啵啵、珍珠，根据奶茶不同的口味，还有不同的配料单，但是每一杯配料都很足，喝到后面，料多奶少，猛吸一口确实很容易呛到。

“知道了。”

余玥总不能说是自己思想不纯洁想歪了，只好顺着之前撒的谎认了下来。

经验丰富的奶茶选手，怎么可能被配料呛到，她可是有一套完整的奶茶流程！从怎么插吸管，到怎么将堆积在底的配料喝完，都是技术流。

沈翊低头继续标记骨点，顺带解释道：“如果没有这个颅骨，只是凭空想象，我也没有把握。但是现在有了这个颅骨，我就可以通过软组织厚度测量法，来确定肌肉的走势和薄厚。我不看这些照片，是怕被干扰，我现在脑子里已经有她样子了。”

李晗虽然没有听懂，但还是十分崇拜道：“沈老师，你太厉害了！那你先忙，我就先撤了，加油！”

“谢谢。”沈翊将桌上的照片还给了她。

……

虽然收集到了十年内二十五岁以下失踪女性的信息，但是想要确认死者是谁，还需要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去一个个调研、排查。

而沈翊的画像，让他们免去了中间的过程，直接确认了死者。

她的确就是十年内二十五岁以下失踪女性之一，她的照片就在蒋峰收集到的失踪女性照片之中。

沈翊的画像，与照片一模一样，一眼便能认出。

蒋峰：“任晓玄，1996年7月9日出生在本市，十年前失踪，失踪的时候十五岁。2010年的9月份，转入北江七中上高一，2011年的6月，转学离开。”

蒋峰：“报案的时间是在2011年的6月24日晚上，报案人是她的母亲，梁俊秋。法医鉴定结果，任晓玄遇害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在2011年的6月份。”

杜城坐在底下，看着亚克力板上的信息，“所以她很有可能在失踪的时候，就已经被杀害了。”

“是的。”蒋峰在板书前踱步，“另外呢，当时派出所走访得知，任晓玄六岁时父母离异，她一直跟着母亲生活。据说她从小就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同学和老师都觉得她很敏感，不太好相处。”

余玥起身接过蒋峰手里的笔，“依据人格心理学来说，人的心理人格可以分为四维八极：内倾外倾，感觉直觉，思维情感，知觉判断。”

蒋峰双手环胸地站在一旁，肯定道：“任晓玄肯定是内倾型。”

余玥挑了挑眉点点头，在内倾下面打了一个勾。

“感觉直觉有点像啊，但又有点不像。”李楠喃喃道。

余玥：“确实有点难，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我判断任晓玄的心理类型偏向于内倾感觉情感判断。”

杜城：“什么意思啊？”

余玥抿了抿唇，“可以理解为敏感、早熟、悲观、缺乏安全感，在外人看来独来独往、孤僻、难以相处，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心理类型的人，很能忍。”

李晗：“忍？”

余玥点点头，“虽然悲观敏感，但是抓着一点糖就可以努力活下去。从侧面印证他杀的可能性很大，除非任晓玄本人遭受极为巨大的打击，导致内在世界崩塌，否则不太可能自杀。”

杜城眨了眨眼睛，“但是……我们说的就是他杀啊……”

“是啊。”余玥舔了舔唇，眉眼弯成了一道月牙，带着丝丝讨好的意味，“我就是补充一下任晓玄的人物性格，她失踪这么久，现在基本上物是人非，我也只能从这方面下手了。”

沈翊垂眸思索了片刻，拎起包拉着余玥就走。

“干嘛啊，开会呢！”余玥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腕，对着男人的后脑勺喊道。

“你不是怀疑她吗，去找找线索。”

“你们……”杜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深吸了口气。

“城队你看他，无组织无纪律！还非要拉上余玥！肯定是怕你骂他，找个垫背的！”蒋峰在旁边叽叽喳喳道。

杜城扫了他一眼，“没听见他说吗？”

“什么？”蒋峰一脸懵懂。

“余玥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

“你怎么知道我怀疑她？”余玥靠着学校走廊的栏杆，好奇道。

她明明谁也没说啊。

沈翊站在她身边，双手搭在栏杆上，手里还拿着一副画，“无意间看到你本子上写的东西。”

“行吧。”余玥叹了口气，“她的年龄看上去也不大，那个时候也就读高中的样子吧。”

沈翊转头看向她，“现在低年龄犯罪的也不少。”

“二位好。”瞿蓝心双手抱着书走了过来，她看向沈翊，“想不到你这么快就画出来了。”

两人把瞿蓝心叫出来的理由，就是沈翊画出了死者的画像。先前瞿蓝心和沈翊说，她想看一看。

沈翊将画纸递给她。

瞿蓝心看着画像上的女人，喃喃道：“任晓玄。”

沈翊看了眼余玥，装作疑惑地模样问道：“你认识？”

“认识。”瞿蓝心抬起头笑了笑。

余玥看着她的神色，心里一顿。

她的笑容和客气的假笑不一样，神色里甚至带着点怀念，更像是会心一笑。但是这样温柔惦念的笑容，会是她杀害任晓玄吗？

沈翊：“我记得你说你刚调来不久啊？”

瞿蓝心：“我也是七中毕业的，那个时候我和她都是美术兴趣小组的。她转学过来那一年，我高三。”

三人走在学校的走廊中，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

沈翊看着墙上挂着几排木板，“我上次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些木板，挺有意思的。”

“这些，都是废弃课桌的桌板。美术组的同学就喜欢在上面刻字，一届又一届。”瞿蓝心解释道，“我到学校上班之后，觉得这些字啊、画啊挺有趣的，扔了可惜，就把它们收集起来，做成了文化墙。这一条走廊，可承载着我们学校十几年的过去呢。”

沈翊扫了眼木板上的画，“你的课桌板呢？哪一张是啊？”

瞿蓝心：“我可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桌板干干净净的，放不上来。”

沈翊低头故作闲谈道：“对了，你眼中的任晓玄……是什么样的人？”

“嗯……”瞿蓝心思索了片刻，“就瘦瘦的，不爱说话。”

她的第一下思索发出来的“嗯”，一般有三种解释——

当女性和自己喜欢的人交谈时，会无意识地使用一些特殊的动作或者语气词；第二种情况，是故意用这一声，来表示自己思索犹豫的过程；第三种，则是日常聊天习惯如此。

但是先前杜城来时，问她问题，她回答的过程中很少带有语气词，甚至异常的平静，几乎没有停顿。

在沈翊与瞿蓝心交谈的过程，就是余玥采集信息的过程。

不过在没有找到切实证据前，这一些都只是猜疑。

……

任晓玄一案的进展停滞了下来。

“昨天去了任晓玄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蒋峰坐在椅子上无力道。

昨天他和城队去了任晓玄家带回了一堆东西，但是没一个有用的。

“余玥你那边呢？”杜城侧身看向余玥。

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摇了摇头，“只看出了瞿蓝心和任晓玄有旧，而且可能熟识。但是瞿蓝心只说自己当年和任晓玄是一个美术兴趣小组的，不算熟悉。”

“现在有几个疑点。”杜城起身拿起可擦笔，“通过任晓玄母亲的表述，任晓玄的性格与余玥推测的相符，那凶手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母亲看来都孤僻、独来独往的人，是如何认识的凶手，又或是怎么接触到的凶手。

杜城：“第二，为什么要更换头骨？这两点……”

“还有，嫌疑人选择在操场埋尸，他和学校的关系是什么？”沈翊出声补充道。

“对也不对。”余玥纠正道，“那个地方是操场扩建后的位置，但是在2011年那是一个距离学校相近，但不是学校范围的地方。那个地方对于凶手或者任晓玄来说，是否具有特殊意义？还是因为凶手是学校学生，就近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

“对。”杜城提笔在亚克力板上写下。

他刚盖上笔盖，沈翊又道：“尸体白骨化至少要一两年，他又是什么时候换的头骨？”

“对。”杜城只好转身继续写下。

余玥：“他为什么要换头骨？换头骨风险大，而且后期发现定点到了学校。他是在洗脱嫌疑？还是别有所图？”

“对。”杜城写下最后一个字，转身看向两人，“还有问题吗？”

余玥憋着笑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沈翊为什么那么损，每一次提问都在杜城盖上笔盖准备说话之后。

杜城看向众人，“所以我们目前关注的重点，第一：我们要走访任晓玄以前的同学，尽可能地找到有线索的关系人。”

杜城：“第二：尽快确认头骨的更换时间，以此来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杜城话音刚落，沈翊又拉着余玥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了。

蒋峰瞪着眼睛看着两人的背影，“这人什么意思啊！这会还没开完呢！就拉着余玥跑了？”

李晗看着被沈翊下意识拉上的余玥，她知道自己没戏了……

虽然好像以前也没有有戏过……

但是沈老师还是好帅啊！

作为沈翊的头号粉丝，李晗怒斥蒋峰，“你懂什么，艺术家都这样！他和玥姐肯定是找线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