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图鉴3

新的奶茶店当然是骗人的。

但是蒋峰还是给余玥买了奶茶。

当两人买完奶茶回到局里，刚好接到报案，说是一家整容医院发生了命案。

“为什么还要带上沈翊啊？”余玥嘬着奶茶不满道，“就算要画像，也要等我的侧写出来吧？凭空画怎么画啊？”

“张局的命令，带上就带上吧。”杜城开着车道。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余玥冷哼一声，靠着后座椅背不说话了。

而被两人说小话的对象，沈翊本人，就坐在副驾驶昏昏欲睡，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不过就算听见了，余玥也不在意就是了。

她就喜欢当着本人说坏话！

蒋峰坐在后排汇报道：“死者叫梁毅，男，四十二岁，今天早晨在自己家中发现身亡的。报警的是他的秘书，技术人员跟法医我已经通知过了。”

因为余玥不想和沈翊坐在一起，所以原本常跟着杜城坐的蒋峰，就被分配到了后排。

命案现场已经有警察封锁了。

但封锁线外还是围了一堆人，有的拿着手机对着医院大门拍视频，有的人则是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醒醒！”余玥凑上前猛地拍了下沈翊。

蒋峰听着那沉重的闷声，不难想象，她这一下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沈翊摸着自己的疼痛的肩膀，但还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一坐车就这样。”

“警察就要有个警察的样子。”杜城扫了他一眼冷声道。

一行人穿过人群进了医院。

来接应的警察向他们报告道：“死者叫梁毅，四十二岁，是这家整形医院的老板，也是咱们市顶尖的整形专家。这一栋楼是他三年前买的，一层到四层是整形医院，五层是他住的地方。”

“这电梯里没监控。”杜城抬头看着电梯顶。

无论是居民楼和办公楼，一般电梯里都会安上监控，方便日后出事分配责任，也可以保护居民又或是职工，除非楼太老，没条件。

但是像梁毅这样有能力安装监控却不装的，是极少数。

“这栋楼都没有安装。”接应的警察回答道，“之前我们例行安检的时候问过这事儿，他们说是为了保护客户的隐。来这儿的客人，都不愿意被拍下来。”

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余玥突然出声道：“他在撒谎。”

“什么？”沈翊看向她。

“保护客人隐私的方法很多，尤其是这栋楼都是属于他的，只要他不愿意泄露监控记录，除了警方外，没有人有权利调用。”琥珀色的瞳孔迎着光，泛着潋滟的光泽，“他不装监控，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并且肯定牵扯到他的利益。”

既然都可以不装监控，那么装了监控也不需要配备监控室，或者专员查看。

只要保存监控记录，在日后发生什么意外的时候，监控记录可以保护整容医院，也就是院长梁毅，不去承担不必承担的损失和后果。

这也是为什么商场、餐厅、医院等等地方，都会安装监控的原因，甚至不敢有一个死角。

但是梁毅宁愿损失这个保护作用，都不愿安装监控，也就是说对于他来说，不安装监控的利益，比前者要大得多。

杜城点点头，“你说的对。”

接应的警察带着他们往里走，“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技术部门正在采集指纹和DNA样本。”

沈翊缀在最后，打量着现场的环境。

倒在地上的死者皮肤已经呈青紫色，他蜷缩在地板上，双腿弯曲，两只手都环在腰腹部。

杜城：“现场看起来没有搏斗的痕迹，死者表面也没有明显的外伤，能排除是利器伤人。整栋公寓只有一部电梯作为出入口，排查一下平常都是什么人能到五层来。”

死者的位置，在茶几旁边，沙发上还有一个酒杯。

“中毒、女人、亲近、意外……”余玥喃喃道，“放松，没有戒备，还有心情在家里喝酒，看来是熟人作案了。”

余玥摇摇头，恰巧看见沈翊要动沙发上的酒杯，连忙拉住他，“别碰！看看，就说你不用来吧！蒋峰，给他一副手套。”

蒋峰：“哦。”

杜城：“余玥，和我一起去问问报案人。”

“好。”余玥又扭头看向沈翊，撇撇嘴，“就算戴上了手套，也不可以改变现场任何一个东西的位置，最多只能摸一摸，这些东西都是要拍照采证的。”

沈翊笑了笑，“好，谢谢。”

余玥轻哼一声，跟着杜城下去了。

报案人也就是梁毅的秘书。

她身穿浅蓝色西服套装，中短发，三七分，典型的职业女性打扮。

“早上八点半我就来了，上午有两台手术，两个的术前准备都很复杂。”女秘书哽咽道，“往常要是这个时候，梁院长通常提前一个小时就会到……可是今天，第一个预约患者都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他还没来……那个客人就闹起来了……我就……我就上来找梁院长……没想到一进……一进来……”

大约是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尸体，还有可能是凶杀案，女秘书又怕又惊，一回想起那个场面就哭得不行。

“没关系，别害怕。”余玥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那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梁毅，是在什么时候吗？”

“谢谢。”女秘书擦了擦眼泪，“最后一次是上周五，下班之前，我跟院长说周一手术的事儿。他生活一向很规律，他周末是严禁我们打扰的。”

杜城：“平时上五楼的人多吗？”

女秘书摇了摇头，“没什么人……我们的电梯都只能到四楼，上五楼需要刷卡，只有我的卡可以上五楼，我需要上来定期帮他收拾房间。梁院长他这个人……他不喜欢陌生人到他这儿来。”

余玥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说职工中只有你能上五楼，其他人都不行。”

女秘书点点头。

余玥：“那梁毅和客户的关系好吗？”

女秘书思索了片刻，“和大部分客户关系都不错，梁院长为人很风趣。”

不喜欢陌生人，又为人很风趣……

余玥微微垂眸，要么是假风趣，看着外向实则内敛；要么不是不喜欢陌生人，而是不喜欢暴露自己。

等杜城和余玥回到五楼时，法医何溶月已经来了。

杜城：“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何溶月：“死者的指甲里有紫绀，符合氰化物中毒关联体征。”

余玥挑挑眉，和她猜的差不多。

尸体的姿势拧巴，但是符合人体行为，不太可能是以这个姿势窒息而死。

杜城追问道：“是在酒里下的毒吗？”

何溶月趴在地上细细观察着死者，抽空道：“这个得回去化验一下才知道。”

她站起身，补充道：“从尸冷和尸斑推测，死亡时间在三十二到三十五个小时之间。”

杜城：“也就是……礼拜六晚上九点到十二点，对吧？”

何溶月：“是这个区间。”

“这个什么呀？”余玥发现柜子上多了一张纸，“这个房子的结构？”

何溶月：“对，你们新来的画像师画的。”

余玥看着白纸上的线条，舔了舔嘴唇，“有两把刷子嘛。”

“这房屋结构有问题。”沈翊走了过来，拿过余玥手上的纸，“我跟楼下的户型做了对比，这套房子明显被改造过。除了我们能看到的空间之外，应该还有个隐藏空间。”

他拿着纸，四处打量着，试图将那个隐藏空间给找出来。

“怪不得不装监控……”余玥低声道。

五楼本来就属于他的个人空间，还要在这个个人空间里造一个私密空间，多少有点问题。

即便不是违法犯罪的窝点，也足以证明梁毅和女秘书口中那个风趣且规律的男人有一定的出路。

一个极度注重私密空间的人，的确有不愿意装监控的可能。不过这就不是像他所说的为了客户，而是为了自己。

沈翊走到了两堵墙的夹道中。

两面都贴上了木纹，其中有一面挂着一副经典名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除此之外便毫无装饰品。

沈翊单膝跪在地上，从包里掏出了一枝炭笔和一把小刀。

他用小刀削着炭笔，黑色的粉末从笔尖落下，掉在了那张画着房屋结构图的纸上。

沈翊将呈着粉末的纸，抵着地面移向那面什么都没挂的光墙。纸上黑色的小颗粒无风自动，向另一端滚去。

“那个隐藏空间就在这面墙的后面。”沈翊站起身道。

何溶月：“隐藏空间和外部的温差会形成压强差，导致空气流动，这方法不错啊！”

“打开隐藏空间的方式，应该就在这幅画上了。”余玥盯着油画琢磨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蒋峰好奇道。

“你没发现梁毅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没有没有意义的吗？”

蒋峰听着余玥绕口的话，感觉自己不仅脑子打转，舌头也打结。

“没有监控、私密空间，他的性格所营造的行为还在背后，有可能就和这个隐藏空间有关。而前面的举动，都是为了保护最后的行为，所以精心设计地环节。在与隐藏空间直接相关的地方，不存在多余的陈设，除非是故意欺骗的手段。”

余玥说了一大堆，蒋峰听得懂每一个字，但连起来就只剩一片茫然。

“以梁毅的身高，以及机关设置的心理行为来说。开启隐藏空间，要么是移动旋转画框，要么是那个珍珠耳环。”余玥推测道。

“是那个珍珠耳环。”沈翊回道，“不过实际上那个不是珍珠耳环。”

听着两人跟猜谜语似的谈话，蒋峰五官皱巴巴地挤在一块，满脸都写着迷惑。

苍天啊！

就没有人会说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