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风送凉,还带菁华香来。
菁华院凤梨黄花木温润的案上用归砚压着澄心宣纸,被风微微吹出一角。
冬赋为倚憩书案上的小姐披了件披风,荷华青的裙摆淌地,披帛羽绒缀着的珍珠串流转着光。
她掖了掖曳角,黛青丝羽的披风两角的丝带正垂在宣纸上,微微遮掩了墨迹。
识字的丫鬟慢慢地辨认着小姐的字迹。
冬赋见字……
独孤青囊冬赋。
带了些惫懒的声音仍然是极动听。
冬赋姑娘醒了?可是奴婢动作吵醒了?
独孤青囊不关你的事。我本也没睡着。
青囊撑着颌,神识还有些不清楚,松散的青丝随着动作扬起来。
冬赋适时地递了盏茶上来。
冬赋姑娘尝尝,是大姑娘送过来的云山野叶,听说清心定神很是有效。
青囊掩袖轻啜了一口,淡红的唇抿过青花瓷釉。
茶香清淡,确实清神。
独孤青囊心神确实是清醒了许多,苏合香也是清心宁神的好物,今日熏的香太淡了些,去换上吧。
冬赋是。
独孤伽罗三姐!
素手把瓷盏搁下,搁在纸面上,袖下滑露出一截皓腕白如冷玉。
青囊眼神微微掠过桌案,抬眸时力道轻柔地揉了揉眉心。
独孤青囊伽罗,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独孤伽罗阿、阿邕!是阿邕他出事了!他、他……
独孤伽罗阿邕他被贬到同州去了!
#独孤青囊什么!
青囊霍然起身,纤指叩过做案的梨花木,指尖微微带了些木屑。
木案上放着的盏晃了一晃,茶水溅了几滴,沾湿了其畔,纸上的墨晕染。
一滴溅在了手背,青绿与雪白对衬,茶水尚温的热度让青囊略冷静下来。
独孤青囊到底是怎么回事?
独孤伽罗就是!是……
独孤青囊先喝口茶润润吧。
冬赋眼眉低顺。
#冬赋四姑娘用茶。
是年小的姑娘喜欢的蜜酥茶,茶水甘甜,清冽润喉。
伽罗顺缓下了气。
独孤伽罗三姐,你说圣上他是个好人吗?
独孤青囊圣上把阿邕贬到同州去了?
独孤伽罗是啊!阿邕之前还好端端的邀我们去一叙,可惜三姐你当时心情坏,结果突然圣上就把他贬到同州去,还要他即刻出发,我赶着,都不能来叫三姐你一起,我去送他的时候,阿邕都还遗憾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还……反正这同州穷山恶水的,以后日子那么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面?
独孤青囊阿邕……
青囊心念转寰,思虑如藻密,暂缓了一刻,对着小妹柔声。
独孤青囊伽罗,阿姐刚醒着,还有些不太好,菁华院的苏合香用完了,你去替我拿一盏来好不好?
独孤伽罗啊?可是!
独孤青囊伽罗。
青囊眸子眯起来,显出些狭长的锐色。
独孤伽罗哦……好吧。我去。
独孤青囊冬赋。
#冬赋奴婢在。
#独孤青囊这几日因为我我心中不好,囿于病榻,外头都发生了什么?
冬赋一一絮言道来。
独孤青囊阿邕被贬同州,同州穷恶,此刻却已被勒令走都走了。阿邕已经没办法了,也只能往好处想了,好歹是有了实权吧,来日归京以后,也不再会如此受掣肘。不过,阿……他在朝堂上为难了阿爹?
青囊眉头锁紧,手指敲点过纸上的字。
青囊的字,隽秀清华,时人盛赞有林下之风。
写着:阿护。
落款:青囊。
青囊指夹起纸张,装信入封,火漆烫口。
独孤青囊冬赋。
冬赋是。
見字謹到蘇煙閣頃坐一叙。
宇文护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