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怨身子骨好了，从那天已经过去了三日，在那一天，赵缘怨才得到消息：一天之后，吴家唯一一个嫡儿吴千锋娶亲。
缘怨刚得到消息，而在这个时候，又正值老夫人七十三岁大寿，所以办的大了一些，请了三家戏班子来，其中当然就有花语楼。
吴家是京城的大户人家，虽不是官员，但也一方富甲，不少朝廷官员都来巴结，不管大官小官，只要你想立足，就必须巴结吴家。
花语戏楼孙班主和徐老板一大早就让殇渊、赵缘怨就上了街，给吴家买贺礼。
街上热热闹闹的，恐怕是受了吴家的影响。
卖各式各样的东西有，还有自拉自弹献艺的，有文人墨客在湖边曲水流觞吸五石散的，在近处望望，前面还有个说书楼。
殇渊拉着赵缘怨，看着个新鲜玩意就叫，如今看到了一个说书楼，又问：“姐姐，看说书楼！”
“今天干什么事来的不知道吗？”
“姐姐只是听一点儿，再说了，明天才到寿辰，今天看一看也好。”说完就拉着赵缘怨进了说书楼。
缘怨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言语：“你不知道？他们讲东西都是讲一半儿，到时候还让你来这儿，就是弄俩钱儿玩的东西。”
“听着吧，听听讲什么，要是个稀奇事儿呢。”
听了这话，缘怨只好皱着眉头坐下来，听着那说书的讲。
那说书人，是个老头，一摸胡子，咳嗽两声，又清了清嗓子，说了一段开场白，然后就开始慢悠悠地讲。
“话说前朝，有这么一件事，惊动了全京城的人……”
殇渊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忽然，缘怨小声插了一句：“我们还有事呢。”
殇渊有些不耐烦：“不着急。”
刚说完，屋内便有人走了出去。
说书的人急忙道：“这位爷，您慢走，下次再来。”然后便笑了笑。
殇渊一看故事这么被打断了，气冲冲的拉着缘怨，的手走了出走，只有说书人的那句话，在楼内回荡着，让人心生乏味。
“二位小姐，慢走——”
殇渊刚走出门，又看见卖糖人的了，那卖的老伯还在那吆喝，敲锣打鼓沿街叫卖：“买糖人儿吗？一文钱一个。”
缘怨小声嘀咕：“不就是饴和饧做的？”
老伯听见的，大声的说：“这就不对了，我这能做成形儿，您那只是饴糖，成不了型。”说完还扬扬手，展示了一下。
“那好吧，我要一个昙花形。”缘怨抢先说到。
“我要一个百岁兰形儿的。”殇渊刚说完，缘怨就是一叫。
“对呀，百岁兰，多吉祥呀，就买它当寿礼了。”
殇渊又晃了晃三文钱，又与缘怨商量：“给玉娥落也买一个吧。”然后又对那老伯说：“做一对鸳鸯中的鸯吧。”
“好嘞——”老伯立刻开始做了，用勺形产形的东西，几下就做成了一个。
刚把那三个做好，缘怨问：“这玩意儿不稀奇，放一会儿，就坏了，还是算了。”说着就给了殇渊：“你把这两个都吃了吧——”
殇渊点了点头，赵缘怨又好像玩开了：“看不看灯影戏？”
殇渊马上就又不明白了，追问：“什么叫灯影戏呀？从前我在另一个戏园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专专心心的学戏，有些东西都不知道。”
赵缘怨轻叹了一口气：“见过白绸子吗？就是用白绸子看，但是前面的人是用驴皮制成的小人儿，燃起蜡烛当灯光，也差不多是在唱戏，特别好玩，想去看看吗？”
殇渊使劲的点头：“想呀想呀！”
到了看灯影戏的时候，果真如赵缘怨所说，里面也差不多是在唱戏，那生旦，都有一点儿佛像：大额头，弧形的一对弯眉，长耳朵，下巴有皱纹。最有趣的是旦眉间往往都有红硃。
殇渊悄悄地问：“这是怎么做的？我感觉好像意思。”眼睛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就是先选好驴皮，然后制作好，然后画好人儿，再雕刻好，之后上颜色，然后再点缀一些东西。这算做好了。”缘怨也小声说。
演着演着，缘怨突然脸色变了。
“怎么了？”殇渊发觉，忙问。
过了好一会，旁边一人才说：“没有事儿，你知道上面演的是什么吗？”缘怨有些试探的语气。
殇渊摇了摇头：“看个乐呵，没看懂。”
缘怨松了一口气，看着殇渊疑惑的眼神，陪笑解释道：“这个演的是民间一直都在传的故事，民间的故事有的虚无缥缈，有的却是实事改编……”
没等她解释完，殇渊就开门见山问：“那这个演的是什么呢？”
缘怨抹额想了想，不知不觉笑了出来道：“也不是什么，就是用实事改编的一个……凄凉的故事。”
殇渊顺口一说：“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什么样的道理？”
缘怨若有所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道：“告诉人们，伴君如伴虎。”赵缘怨眼中又闪过一丝悲伤道：“告诉人们，即便君王做错事，也不能指责。”
殇渊瞪大了眼睛，没再说话，一脸奇怪地看着赵缘怨，不知她在说什么。赵缘怨没有发觉旁边那人的异常，眼角已淌出了眼泪。
“告诉人们最单纯的初心换来的却是残酷的厮杀。告诉人们，本以为是为正义而战，到头来这世间不过是一个沙场罢了。”
殇渊继续看向缘怨，缘怨突然闭上眼睛，露出了无意间无奈的笑，写尽了惨无人道。
缘怨用说风凉话的声音，继续说着。
“亦而又告诉人们，所谓的正义看似冠冕堂皇，如同太阳一样耀眼。可褪去了光芒，它还不是那样，不如草荠嘛。”
殇渊已经愣神了。
缘怨眼中闪过一丝冷血，眼中还存在着一分杀戮，那不是她最后的救赎，那只是她最后的倔强罢了。
过了好一会，她们才又说了话。
“这场戏叫什么名字呀？”
“《十五年大乱》”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讲的是什么事呀？”
“其实它又叫《试君王》，讲的是……”缘怨犹豫了好久，才告诉她：“讲的是那些叛乱的人，成王败寇的故事。”
最后那句话，是她硬说出来的。
“清风潇潇，路途迢迢。只因来到，望前树梢。”——后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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