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缘怨心中虽无攀，伶人之身却被翻

这句话完了，谁都不再说话，殇渊急得都快出了眼泪了，自己的唱段马上就要唱完了，换上来的是小莲儿，刘莫与孙菁洲。

　　殇渊一边唱一边想：可这事，就看局势吧。沈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沈茗为了赵缘怨也是吃软不吃硬，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怎么办呢？

　　眼看唱段的事情已迫在眉睫，沈茗突然说：“我愿保缘怨。”随后看了一眼赵缘怨，后言：“其他事情我来扛着！”

　　殇渊悄悄看了一眼鼓，琴师，她一直给人当跨刀，今天也算是人保戏了，今天孙班主若不上来当里子先生，戏恐怕是唱不下去了，最后还有一高调门，怕是……

　　可是当她瞟了几眼后台，发现他们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有的上蹿下跳，还有的急得走来走去，甚至还有的拜祖师爷。

　　殇渊看了眼台下的缘怨，隐约摇了摇头，看来殇渊这次真成了个台柱子，真成了个角儿。

　　台下呢，沈大人已经气到眼睛红了，颤颤抖抖地手指着沈冶寂。一代文臣，谁也想不到会有如此之样，就算当年呈奏折告友叛逆也没有如此之样。

　　而沈冶寂还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是坚定了要自己扛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家父也是无言以对。

　　沈老爷开口就说：“我见你平日的爱戏文，容忍了下来，没想到会如此放纵你。”

　　这句话说完，大夫人就火上浇油：“老爷，生米已煮成熟饭，不如让这赵缘怨……”

　　还没说完，沈大人狠狠的说了一句：“别说话，沈家脸面都被你丢尽了！还说这些干什么？”说完又指了指当家主母。

　　三夫人劝道：“老爷，我看这事还是过去吧，这两个孩子，也不错……”

　　沈老夫人大叫：“这怎么行呢？你也不看看，沈家自古以来，连个妾甚至于侍婢都没有一个曾经是伶人的！”说完时就敲了敲拐杖，继续说着。

　　“沈家有规矩，除了伶人以外，什么家世都可以进门，甚至于主母。”说完这句话还瞟了一眼大夫人，意思很明确：你虽然家世好，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和旁人一样罢了。

　　沈大夫人躲过了她的眼神，看了一眼沈大人。

　　沈大人恶狠狠地说：“坏了祖宗的家规，”她咬了咬牙：“两个人，一起死！”最后那个字，让人毛骨悚然，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被吓住了。

　　赵缘怨突然起身：”死，我们要一起死，死在一起……”

　　“不可能！”映红大叫，不知是怎样，她又多了一嘴。

　　“闭嘴！你还敢多嘴？”三夫人瞪了她一眼：“别说这权利是大夫人给的。”说完还看了一眼大夫人，眼中充满了凶狠与鄙视，这藏也藏不住。

　　大夫人毫不在意：”好了，老爷还在这呢。还有一群……”说完指了指戏台上。

　　二夫人又看了看戏台上，发现殇渊唱得正欢，于是急忙叫了几个家丁，对他们说：“把台上这丫头还有后台的那群人都轰出去。”

　　几个家丁连忙点头说“是”。于是开始叫喊：“处理家事，你们这群人掺和什么？”然后就把他们都轰了出去。

　　沈茗与赵缘怨还跪在地上，赵缘怨身上的装扮显得格外刺眼，在平常装扮中又很突出，有些冲撞感与违和感。

　　而客人们，早就不剩几个了，再加上二夫人这么一说，有些指桑骂槐之意，不过一会儿客人们就不欢而散了。

　　沈老夫人气得咳嗽起来：“咳……说说吧，咳——咳，这人怎么处置？”这句话好似对沈大人说，又好像对当家主母说，可更像自言自语，犯了老糊涂病。

　　在里屋的小公子又哭了几声，七夫人怎么哄也没有哄好。

　　沈大人又狠狠地说：“上家法！打死一个算一个，不打死，除不了我这口恶气……”

　　沈老夫人突然尖叫：“别……我孙儿，我孙儿有何错，错都在你们，为何要定如此之规矩？为何呀，为何呀……”

　　老夫子又小声喃喃的几句，旁边几个人都没有听清，但缘怨听得很清楚：“五十年前，沈家也是因为这个，让老夫人守了这么多年的寡，成了遗孀……”

　　经过沈老夫人这一番闹，事情虽不算是停了下来，但也是有了改观。

　　沈大人算给足了这老夫人的面子，想了想才说：“吾长子沈茗，家妾三夫人之子，今日禁足于南室，不悔改不可出门！”

　　然后看了一看赵缘怨，指着她：“没有本官允许，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许这戏子，入沈府。更不许这个戏班入府……”然后就气冲冲的走了。

　　大夫人和旁边的丫鬟一脸不屑，三夫人一脸急躁，沈老夫人不知是真疯了还是假疯，被侍女呆呆的服了回去，总是能听见的那两声哭声，也伴着鼾声没有了。

　　四夫人又多了一句嘴：“老爷，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沈大人停住了脚步，想了想又说：“大夫人败坏我沈家脸面，士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便逐回娘家，没有本官命令不许再回来！”

　　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丫鬟，指着她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外面不知道怎么说呢，处理了。”

　　丫鬟听了连忙跪在大夫人面前：“大夫人，奴婢可是忠心于您呀，您不能让老爷这么……”

　　大夫人侧身在丫鬟耳边悄悄说着：“谁都能说出点事的奴婢，不好管，就听老爷的吧！都是你，还让我受了罚。”说完还掐了映红一下。

　　七夫人突然出来，看了眼三夫人，小声言语：“姐姐可真是聪明呀，这下老爷可再也看不中我儿了。”

　　三夫人笑而不语。

　　而赵缘怨就这么被家丁遣出府去，在街上走着。

　　秋天经常下雨，忽然下起雨并不惊奇。她在雨中走，妆花了，头发也早已散了，她回想着：如果自己不是戏子，沈冶寂还会娶自己吗？

　　或许这就是个幌子吧。可她总感觉空了什么，空了什么……

　　“青衣抚袖，有何强求？”——(番外)后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