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
“阿菡！”撕心裂肺的嘶喊吓得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激灵。
蓝衣少年有些恼，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许多:“父王！你干嘛！大妹不是嫁出去了吗！”
“不是！不是！”淳王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鲛丫。
“父王，你莫吓着孩儿邀来的贵客。”蓝衣少年有些无奈，欲拉鲛丫到自己身后，不想鲛丫避开了，少年只好上前挡住淳王的目光。
视线里看不见鲛丫，淳王这才冷静下来，低着头嘀咕:“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
听着淳王的嘀咕，少年心里咯噔一声，暗想着鲛丫是不是淳王的私生女。
“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鲛丫见两人陷入沉思，只好自己开口打破尴尬。
淳王回了神，脸上带笑，眼底却是满满的疑惑:“是本王疏忽了，姑娘请坐，来人，备茶。”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王爷客气了，民女名唤鲛丫。”鲛丫直视前方，没有看淳王，也没有乱瞟。
师父说过，在世俗要注意规矩，像这种贵族大户的水深，在里面可不能看些不该看的。鲛丫不知道什么该不该看，只能做到尽量不看。
“姑娘姓鲛？倒是少见的姓。”淳王思索着，好像并无鲛姓，也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鲛丫只是淡然回道:“王爷误会了，民女无姓。”
淳王了然，这时茶已经上来了，温度刚好，淳王慢慢喝了一口，才问:“姑娘来贵府可是有什么事？”
不等鲛丫回答，少年便抢答道:“鲛丫姑娘是天一阁的，孩儿特意请来的。”
“晗祈，本王跟姑娘说话，你插什么嘴？”淳王不满的呵斥少年。
晗祈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捧着手里的茶，不再说话。
“本王记得，天一阁常打着降妖除魔的名号招摇撞骗。”
鲛丫抬眸瞥了眼淳王，淳王生得好看，又保养得当，瞧着竟像个年轻公子。
“天一阁并非招摇撞骗……”鲛丫欲要解释，可淳王无心听她说，只好闭上了嘴。
“姑娘是哪的？口音有些熟悉。”淳王对鲛丫的事似乎很上心，旁边的晗祈也竖直了耳朵。
“小女自幼在云光城生活，前两年才去的天一阁。”鲛丫说道，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心底大概有了猜测:“王爷年轻时也在云光城呆过的。”
淳王心里一紧，忙问:“那你可知云光城知府之女莫菡。”
鲛丫皱眉，随即道:“莫菡小姐的事在云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爷若是好奇，大可派人去问。”
“可他们不肯说啊！”淳王苦笑，随后又紧紧的盯着鲛丫的双眸:“你真不认识她？”
鲛丫错愣片刻，坚定的摇头:“莫小姐死了十八年，小女都还没十八岁，怎么可能认识她。”
“那你知不知道你与她极像！简直一模一样！”淳王眼眶一热，仰起头，用手盖着眼睛。
鲛丫一惊，手放在空荡荡的心口上，眼神逐渐迷茫。
“没有人同我说过……”
淳王声音变得干涩，仿佛在一瞬间咽下了所有苦楚:“能不能告诉本王，她，怎么死的？”
“……挖心而亡。”
“她说过，她不怕疼，可就怕没来心……怎么会呢！”
“本王给你们讲讲她吧……”
淳王声音逐渐放轻，似乎下一秒就要断了一样。
曦帝子嗣不多，正因为子嗣不多，才让他做了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对每一个孩子上心，却又漠不关心，他想要的是培养出来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很遗憾，淳王被淘汰了，早产儿，体弱多病，这让曦帝直接否定了他。
淳王也识趣，一成年就自请去了云光城当差，也正是如此，与云光城县令的长女相识。
“他们都说你是云光城里的第一美人，瞧着也不过如此嘛。”少年带着满满的嫌弃，掩饰了自己的怦然心动。
“没想到堂堂二皇子，乳名居然叫璨奴。”少女扬着笑脸，毫不留情的反击。
少年狠狠咬牙，被少女气的心窝子疼。
“真不该告诉你本皇子的乳名。”
莫菡倒是无所谓，指了指书上的画:“你去过江南吗？瞧着是个好地方。”
予佑无意看了一眼，画上的江南十分热闹，比起云光城的冷清，江南倒更是让人向往。
“都说皇帝会下江南，你不会没去过吧？”莫菡瞧着予佑黑如锅底的脸，不由咯咯笑起。
予佑烦躁的夺过书，大声道:“下江南劳民伤财，父皇又爱民如子，断断是不会干这种事的，本皇子没去过江南很正常。”
莫菡还想说什么，外边突然变得杂闹，有官府的捕头匆忙走进来。
“二皇子，已经把他们引过去了。”
予佑面上一喜，连夸了几句，见捕头支支吾吾，似乎还有话没说，这才察觉不对。
“县令呢？”
捕头猛的跪下:“你不是让县令把他们引过去吗？县令说了，他带几个人就行了，带多了他们怕是不敢去。”
莫菡只感觉心脏炸裂，如晴天霹雳一般，脑袋轰隆隆的，什么都听不进了。
她细白的手死死的抓着予佑的衣领，原本精致无双的脸庞瞬间变得无比狰狞，眦目欲裂，带着令人心惊的悲凉。
“你拿我爹做诱饵！辞予佑——你的心呢？做人不能怕苦怕疼！可就怕没了心！”
“阿菡……”予佑见如此癫狂的莫菡，吓了一跳，心底的愧疚让他没有推开莫菡，只是紧紧攥着衣角。
“还说什么废话！去救我爹！”
嗓子像被刮得鲜血淋漓一样，说出口的话变得沙哑难听，这些话不断的撞在予佑心上。
衣领一松，莫菡无助的滑倒在地上，她双手捂住整张脸，不肯瞧这世界一眼，也不肯发出任何声响，安安静静，宛若死了一般。
后来县令救回来了，却废了一条腿，予佑还没给莫菡道歉，就被匆匆忙忙的招回了京。
“小姐，不去送送二皇子吗？”丫鬟看着黯然失色的小姐，心里没了对二皇子的好感。
莫菡摇摇头，出神凝望窗外的雨。
“咳咳，他来时是这般天气，走时也是。”
“我既然没有在来时接他，走时也就不必相送。”
莫菡纤纤玉手掐着新长的花苞，指甲染上了好看的粉色。
“况且，我没办法面对他。”
他再来云光城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莫菡了，所有人都不肯说关于莫菡的事，包括莫菡的父母也不肯说。
问到了最后，他恍惚以为莫菡是他的幻觉。
一群女眷在嬉闹着，予佑不可置信的盯着人群中间。
“臣女江妤瑛见过二皇子。”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娇软，像她。
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在口齿中辗转，不仔细间脱口而出，面前的少女反条件的轻轻应了声。
不久予佑娶了江妤瑛，才知道，她乳名阿菡，云光城莫家是她江家的旁支……
那个云光城的第一美人，终究是他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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