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sorrysorry

这几天忙着补课了

确实。春庭心里暗道，但凡能在那宫里立住脚跟的，都是手段通天，绝非池中之物。尤其是当今圣上，阖宫上下皆有其耳目，皇后娘娘此举……反而是将自己砸进了火坑里。

春庭心下了然，果听公主一声冷哼：“呵，我的母后，这是在拿她的女儿给她宝贝疙瘩儿子扫清障碍铺路呢。”

明明是讽刺之语，却硬是听出了三分落寞。

“赵嬷嬷也算是个事物，十二玉这颗棋放在宫里那么久，几次扫荡都未揪的住，调入椒房殿三年就被捉了小辫子……又是一颗废棋。”

“可否需要属下给宫里传些消息，叫咱们的暗桩都收敛着些……”

陆瑾彧略一思索，摇头：“不可。陆建那个老狐狸一定早就看出了母后这出戏，特地又是宣召又是慎刑司的，不过是为了告诫我与太子，和后宫那些妃嫔，莫要太过放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领命。”

“春庭该回来了，走吧——对了，记得安顿好十二玉的家人。”

春庭微微一笑：“属下早已安排好。”

刚刚闭上暗室的门，果然见一道鹅黄的身影急冲冲进来，手里提着八宝鸭的食盒，见到陆瑾彧一个急刹车就要行礼，差点站不稳将食盒扬了出去。

陆瑾彧忍俊不禁，一向冷脸的春庭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几份好气的戳着艾草的额头：“莽莽撞撞，你就不怕那天冲撞了贵人！难不成要公主给你收拾吗？！”

艾草却不似往日里一番插科打诨撒娇卖萌，眼见着扭捏作态，眼神四处飞舞，春庭黑了脸，果不其然，听到艾草吞吞吐吐：“那个，我好像……已经冲撞了贵人。”

陆瑾彧扶额。

“但是吧，这个人该撞，我撞他，他活该！”陆瑾彧气笑了：“哪位权贵该是活该被你撞的，嗯？你且摸摸自己那一身肥肉，莫给人家撞出伤来，讹我公主府一笔！”

艾草的头深深的埋下去，恨不得此时地上裂开个洞供她钻进去才好，声音又低又小：“那个人……公主也认识啦……就是……”

支支吾吾，词不连句，像是刻意避讳着什么，陆瑾彧突然心领神会，匆匆一甩袖子就要破门而出——

迟了。

那位贵人，已经站在了她的书房前，一把用来附庸风雅做作的扇子摇的快飞起来，熟悉的青色衣服，似曾相识的温润如玉双眼，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的温和，身边垂着一块龙凤雕羊脂玉——正是她早上才见的“忌讳”——慎刑司，何望延。

也是她的，初恋情人。

三年前，铃鹿山，大相国寺。

春庭端着斋饭，走过沉默的长廊。由着大相国寺这几年香火不错，围墙外熙熙攘攘，人声噪杂，上至京城名门贵女，下至周边城镇百姓贫民，不可谓不乱。

即便春庭，也经常因这声音心烦意乱。到时陆瑾彧丝毫不受干扰，跪坐在内室的草原上，敲着木鱼，嘴里年年有词。

“公主，该用斋饭了。”

良久，陆瑾彧从内室走出：“春庭，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一道坐下吃吧。”

“是。”

大相国寺的斋饭向来比其他寺庙好些，但到底是斋饭嘛，清汤寡水，素菜为王，一碟子野菜没几个认识，嚼久了略发苦，粗面馒头，苦菜汤，吃一顿就能立地升天，吃一个月——春庭看着丝毫不觉难吃细细吞咽的陆瑾彧，叹了口气。

半月前，公主突然向陛下请旨，要独自前往大相国寺祈福。皇后娘娘倒是一反常态的不让走，反而太子殿下紧送慢送的，末了还叫齐嬷嬷虚情假意的拉着公主的手抹泪，道甚么娘娘，太子的心肝，不必着急回宫一类，也难为公主能礼节处处到位的恭送她走。

这不，春庭算算日子，更愁了。自公主到寺里已经半月有余，每天就是敲木鱼呀敲木鱼，念经呀念经，眼见着小脸蜡黄的清瘦下来，还是每天沉迷念经无法自拔，活像下了降头。

陆瑾彧自幼与春庭一齐长大，一眼便知春庭在想什么，放下馒头，大致拢拾了下碗筷，道：“春庭，别想了。且随我来，我同你说些话。”

陆瑾彧来大相国寺祈福确实不是临时起意，事情得从半月前一次入宫说起。

为给太子择侧妃，皇后娘娘发帖广邀京城名门贵女参加赏花宴，陆瑾彧作为嫡妹，一大早就进宫来帮着安排宴会，等着一会儿相看姑娘。

结果到了宴会中途，皇后却哪里都找不见。陆瑾彧只好叫陆瑾宸顶上先招呼着，自己去殿里寻人。岂料兜兜转转一大圈，愣是没寻到，陆瑾彧散了人差使去各宫里问，自己去了椒房殿后的偏殿打算歇歇脚。

——门是开的！一定是母后在这偏殿里同赵嬷嬷商量哪家姑娘呢！陆瑾彧松了一口气刚想往里走，就听见内里人说：“……扶盛今年十五了，也该择婿嫁人。呼哈邪单于相比扶盛确实老了些，但今年不过三十有五，正是壮年。”

是母后的声音。

接着那个声音沙哑低沉，像破口的风篓子：“老奴只是担心，长公主不愿。”

“不愿？！”那声音突的变尖锐，“她敢！她哥哥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她不与北漠单于联姻，难道要她妹妹去吗？别说是三十五岁，就是七十五岁，为了她哥哥，她也得嫁！下月单于就要来了，这些时间，就是打，也得给我把她打服了，乖乖的嫁出去！一个女儿，有什么愿不愿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倒确实。但老奴担心陛下……”

“他拦不住我。他倒是想把扶盛嫁给何家那个小子，呵，只要扶盛和单于有了夫妻之实，他再怎么也是徒劳无功！我同你细细谋策……”

陆瑾彧在外面听着，浑身发冷，手脚无力，大脑空白。

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嬷嬷，正盘算着如何卖了她换区太子哥哥登基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