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成化十四年之小兰儿

尚明将东厂的三个人交给了汪直，西厂大牢内，汪直坐在椅子上，悠闲严肃地看着卷宗，丁容在旁边问话

在一番威逼之下，三人交代把弹刹散给了一个叫福林的小太监，汪直马上派人缉拿，却不想小太监趁人不备跳井自杀

汪直得知后呵斥道

汪直废物，连个人都拿不住

那些手下看汪直动了怒，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一时间气氛紧张压抑。这时就见一个小太监低头跑来，紧张恭敬道

万能角色汪督公，陛下召见

汪直转过身刚想离开，却又回过身子，板着脸严肃吩咐道

汪直把与小太监有关的人和事都查清楚，再有纰漏，下次办的就是你

那些手下听完连忙答道

万能角色是

——————皇宫——————

进了门，汪直便跪身行礼

汪直陛下

皇上抬眼看了他几秒，平静却含着几分威严，道

皇上平身，朕想写写字

汪直是，陛下

汪直连忙起身，先给皇上铺好纸张，再站于一旁恭敬地研磨

皇上还没好吗

汪直陛下，这墨条尚未……

还未说完便被皇上打断

皇上朕问的是武安侯之子和太子伴读韩早的案子

汪直不敢停下手中动作，努力平复心情恭敬道

汪直案情复杂，恳请陛下宽限些时日

皇上原本只是宫外的一个小案子，被你们越闹越大，先是东厂走水，现在怎么连你也出了纰漏，把事情都闹到宫里来了

汪直陛下，您说的是，今日早上那个小太监？

皇上用力太重，速度太急

汪直一听连忙后退一步，跪身行礼，恭敬道

汪直臣知罪

皇上你这样磨墨，墨粗而生沫，色亦无光，怎么现在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皇上虽然语气平静，却把汪直吓得连忙叩首行礼

汪直臣罪该万死

皇上西厂情报网布天下，你是不是好奇，你没禀报的事，朕是怎么知道的

汪直臣不敢，陛下千古明君，上则洞悉天道，下……

皇上不要以为朕只有西厂

皇上再一次打断他，此时的汪直直直跪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皇上韩雍将军刚刚过世，韩早就出了事，虽说不是什么血亲，但毕竟同宗同族，韩早的案子别再拖延了

汪直是

皇上还有不要再把事情搅和到后宫，朕要你解决问题，不是制造问题

汪直臣遵旨

说完一幅“兼德则明”也完成了，皇上提着笔，皱着眉，看了几秒，说道

皇上今天墨不好，这幅字朕就赐给你了

——————城外——————

由于刚下完雨，路旁娇艳的花朵此时狼藉一片,空中夹杂着雨后的湿润与清新的气息,雾气氤氲，空气微凉，唐泛、隋州和兰儿一路走到郊外，韩府的马车就停在那

唐泛在案发现场，我们找到了两具尸体

隋州郑诚跟韩早

唐泛转过身，面对着隋州和兰儿

唐泛无论他们是谁，无论这是几个案件，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以及找出杀害他们的凶手，郑诚的已经找到，现在只剩下韩早。我们现在知道韩早是死于急性毒药，那么是谁下的毒呢，会不会是韩府的马车夫

隋州马车夫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隋州我让图南去调查了他的身世，父母双亡，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十几岁的时候到韩府驾车，至今三十余载，京城内也只有一个远房亲戚

唐泛可有找到这个远房亲戚？

隋州韩府的人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未曾见过他们有什么走动

唐泛无妨，线索是找出来的，既然没有捷径，那么我们就用最笨的办法

唐泛见兰儿跳上马车看了看，又围着马车转了一圈，问道

唐泛可有什么发现

兰儿摇摇头，一脸苦闷

唐泛走吧，我们去问问那几个孩子

生活不会同情任何一个人，它不会管你是否已成年，也不会管你是男是女，更不会管你天气如何，它只会告诉你，不出去乞讨，不出去干活就会活活饿死。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穷人的孩子也更早的去接触这个残酷的世界

三人走到旁边的门桥下，唐泛拿出一文钱，放到其中一小孩的碗中，说道

唐泛我问，你答，答的出来的话还有

说完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小孩见到钱兴奋的看了看，忙站起身点头应着

唐泛几日之前你可曾见过那辆马车

小孩子探头看了看，说道

万能角色见过，还有人在这打架呢

唐泛那你可曾看到这辆马车从何处而来

小孩子虽出来的早，但总归涉世未深，心性纯善，没有大人复杂的心思，想了想，指了一个方向，毫不犹豫的回答着唐泛的问题

万能角色那边

唐泛又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孩子，小孩兴奋道

万能角色谢谢大爷

兰儿见此，叹了口气，蹲下身，把自己身上也没有多少的钱分发给了那一群孩子

孩子们拿到钱，露出笑，甜甜的兴奋的喊着

万能角色谢谢姐姐

兰儿拍拍他们的肩膀，站起身，便走到唐泛和隋州面前，扬了扬脸，扯出一丝笑，说道

兰儿走吧

唐泛和隋州在前面牵着马车，兰儿在后面默默跟着，心想：这几天怎么总遇到这些事儿呀。随后晃晃脑袋，让自己不再去想

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那只是因为你从未经历过

三人一路走一路问，却毫无所获，正当三人垂头丧气，路过一个茶摊时，就听见有人和他们打招呼

万能角色呦，几位是韩府的大人吧，来来来，快请

那人边说边擦了擦桌子，示意三人过去，唐泛和隋州互相看了看，便走了过去，兰儿也跟了过去

三人坐定，店家端来茶水，自来熟的说道

万能角色今天老侯没给二位赶车啊

隋州店家与老侯可认识

隋州虽然一身常服，但骨子里的威严还是有的，他这一问，店家不禁礼貌假笑道

万能角色并未见过面

唐泛听此，冲着店家温和一笑，柔声问道

唐泛那刚刚店家说的老侯

店家偏头看向唐泛，只见那人好生漂亮，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便已让人赏心悦目，更别说他这一笑了，平白增加了无数亲近感，不由身心放松下来，说道

万能角色嗐，老侯，就是隔壁的侯伯，他每次来我这喝茶啊，都要吹嘘一番他那个在大官家做马车夫的远房侄子，前两天这马车还在他家门口停着呢

唐泛他家何在

——————侯伯家——————

唐泛敲了好久的门，才见一人嚷嚷着跑来开门

万能角色来了来了来了

打开门，看见三人，又看了看严肃的隋州，不禁有些紧张，拱手道

万能角色三位，有何贵干啊

唐泛韩府的马车夫老侯，可是你的远房侄子

那老伯不免有些害怕，忙说道

万能角色不认识

隋州听此冷冷开口

隋州不认得，那跟我们回北镇抚司吧

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啊，当今在世的人谁都知道，可能有人不认识隋州，但没有人不认识那身官服和不知道那个名字，老伯一听，连忙跪在地上

万能角色大人，他是我远房侄子，是我出的主意，让他跑的，求你们饶我不死啊

说完还朝地上一个劲的直磕头

兰儿见此摇摇头，心想看来这北镇抚司的“威名”是人尽皆知啊

唐泛这就对了

三人坐在马车中，唐泛将所有的时间点都串联了一遍，证实了马车夫是没有嫌疑的

隋州什么意思

唐泛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

唐泛我们已经到了，下去看看吧

下了车，唐泛指着自己当日和郑诚交谈的那个地方，说道

唐泛当日我就是在这遇到了郑诚

隋州所以你们争吵了起来

唐泛也不算争吵，不过当时有许多好事群众凑了过来，将路给堵住了，韩府的马车就被困在了那个路口

唐泛边说边指向后面，兰儿接话道

兰儿对，当时我也正好在那买……

几人边说边转身，兰儿话没说完，就看见那个路口此时也停着一辆马车，汪直正从里面走出来

兰儿看着汪直，眨眨眼，在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此刻的汪直好像卸去了平日的锋芒，与包围着他的夕阳融合在了一起，温暖，温柔

那后半句话也就自然而然地没有说出口

正在看的入迷之际，汪直已经走了过来，来到他们身边，轻笑一声

汪直兰儿姑娘这么看着汪某会让汪某不好意思的

兰儿瞪了他一眼，炸乎乎说道

兰儿谁看你了，你长得又不好看，汪督公少自作多情

汪直也不理会，勾了勾嘴角，对唐泛说道

汪直唐大人吃饭了吗

唐泛微微颔首，礼貌恭敬道

唐泛还未

汪直一起？

唐泛督公请

——————东记——————

兰儿东姑

刚进门兰儿就一眼看见柜台里面的东姑，飞快地扑了过去

东姑哎呦，慢点，你腿好啦

兰儿好啦好啦，早就好啦

东姑关心道

东姑以后慢点

兰儿放心啦

东姑去等着吧，马上给你做面

兰儿好嘞，东姑辛苦啦

唐泛和汪直听完不禁撇撇嘴，跟别人说话时嘴怎么这么甜，再看隋州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四碗肉臊面很快送了上来

唐泛看着眼前的肉臊面，再看看隋州和小兰儿的，不禁抱怨道

唐泛为什么他俩的最多

唐泛小兰儿我能理解，那他呢

本来是满脸笑意看着隋州的东姑听此嫌弃地瞪了一眼唐泛，接着转头便换上一副笑脸和隋州温柔说道

东姑趁热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还娇羞地一笑，便转身走了

兰儿看着东姑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再看看唐泛一脸懵，于是轻咳一声，捏着嗓子，放柔声音，对着唐泛娇媚地说道

兰儿趁热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旁低头专心吃面的汪直听此没忍住，笑出了声，再看唐泛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这还是他认识的东姑吗，这还是他认识的小兰儿吗

兰儿对于唐泛的表现甚为满意，又笑了两声，便开始低头吃面

这时就听见汪直问道

汪直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唐泛回过神，拿起自己的筷子，一边自然地把鸡蛋夹到兰儿的碗里，一边严肃说道

唐泛我们查出杀害郑诚的凶手是冯清姿，另外关于韩早有三个推情，第一个已经证实了，韩早从出宫到死亡，只接触了他的马车夫，可这个人是无辜的，这就说明唯一能下毒的地方只能是在宫里

汪直听此抬起头看了眼唐泛

唐泛汪大人那边查的怎么样

汪直我查到太子天天读通鉴节要卷之三，后秦纪

唐泛听此低下头，担忧说道

唐泛汪大人保重

兰儿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就已如此聪明

隋州不解，扭头对着唐泛问道

隋州何意

虽然是回答隋州的问题，但汪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兰儿，笑着答道

汪直他的意思是太子把我当赵高，天天想我死

汪直虽然笑着，但他看兰儿的眼神绝对不是喜欢，而是想把人完全看透剖析开的探究

兰儿感受到前方“炽热”的目光，抬起头瞪了汪直一眼，虽然是瞪，但样子却着实可爱，汪直笑了笑，移开目光，心道：有趣

隋州听完不解问道

隋州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唐泛应该没关系

汪直吃了一口面，悠悠说道

汪直我还查到韩早中的毒是

汪直弹刹散

唐泛弹刹散，作何用

兰儿听此也抬起头来，一脸迷惑，这时就听见隋州解释道

隋州弹刹散，东厂研制的秘毒，无色无味，下毒者可以将毒发时间控制在一刹那之间

兰儿听完不禁惊讶道

兰儿这么厉害

这时就听见唐泛以一种意料之中的表情说道

唐泛这就证实了我的另外一个推情

汪直什么

唐泛两个案子没关系，碰在一起是巧合

汪直第三个推情呢

唐泛等我证实了再告诉汪大人

汪直何时

隋州看你

汪直看我？

唐泛你帮我，我帮你，帮个忙吧，汪～大～人～

唐泛的语气里此时多了一丝狡黠，汪直看着唐泛，嘴角一勾

有时候，很简单，几句话，一顿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两个人的距离就可以拉近许多

一切没有改变，一切又好像都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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