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若事不济，君何往

曹孟德和袁本初两个当年洛阳城中的纨绔子弟，如今正走在残破不堪的洛阳城中，袁绍一边感慨着时光流逝，一边和曹操畅想着未来。

曹操本初兄，若此间战事不利，中原再无你我立足之地，你会到哪里去？

袁绍看了一眼曹操，给出了他已经思考了很久的答案

袁绍冀州，天下九州之首，坐拥冀州，北可并幽燕之地，南下可吞青州，西进可将并州收入囊中。坐拥四州之地，千万良田，百万雄兵，渡黄河则可与天下豪杰争雄。孟德兄以为如何？

曹操眨了眨小眼睛，捋了捋不那么漂亮的长须，事实上曹操的样貌在每个方面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漂亮这个词汇。

曹操我还能去哪儿?为了讨伐董卓，把家底都掏空了，本来还指望着立下军功，能在墓碑上刻上:汉故征西将军曹操，也就足矣了。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退居山林，读书著作，做一个清闲客罢了。

袁绍孟德兄，旁人不知你的经天纬地之才，愚兄岂能不知。你如此说，莫不是把愚兄也当成刘岱那样的傻瓜吗？

曹操也没有在意袁绍言谈之间的些许不满，无奈的摊开双手。

曹操有志向又怎么样哪？现在我的帐下算上我自己，也就剩下百十来人，连个劫道的都能把我给灭了，要不是本初兄的庇护，我早就是这洛阳的一捧焦土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倒是不在意在什么地方起步，高祖兴于沛县，光武起于河北，天下之事在人不在地，我愿效仿周公吐哺，结天下英豪。

袁绍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看到烟尘在不远处滚滚而来，似有军队在向此间靠近。就在袁绍思索之时，斥候的快马已经摔倒在袁绍面前几步的地方。那斥候也不顾衣冠不整，

斥候将军，敌袭。我军帅帐已经被敌军攻破，现在正四处寻找将军。

袁绍敌军?这左近全是受我节制的盟军，哪里来的敌军?

斥候是南匈奴单于联合黑山众贼。

袁绍知道了，莫惊慌。本将军自有破敌良策，方才已经教授给这位曹孟德将军了。曹将军会随你回去痛击众贼。孟德，这样吗？

曹操此时方知原来自己中了袁绍和刘岱的连环计，曹操本来也是纳闷，兖州之兵数百倍于自己这点兵力，怎么可能一触即溃，就跑回兖州了?原来是这发小袁本初要借刀杀人。刘岱一走，洛阳北侧就暴露在南匈奴单于的攻击之下，然后袁绍在暗中将主力隐藏，诱使南匈奴单于来攻，这时就再把曹操推出去，如果曹操获胜了，袁绍就可以乘胜追击，直到南匈奴单于的老巢晋阳城，坐收并州，可以为之后东出冀州打下基础。就算是曹操死掉了了，袁绍也可以师出有名的讨伐南匈奴。怎么算都是袁绍稳赚不赔。

袁绍只是少算了一个人——曹操。

曹操当即就看懂了，自然不会说破。心中不但不慌，甚至还有些高兴。一直以来曹操都在等待着重整旗鼓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就这么被袁绍推到了自己面前。

曹操本初兄，我手下兵丁太少，容我到颍川去抓些兵马来。一举将南匈奴和黑山贼全歼在洛阳城前。

袁绍颍川?为何要去颍川，这里离河内更近。

曹操诸位将军于董卓相持数月，河内已经没有青壮年男丁。现在豫州就只有颍川遭受的兵祸最少。

袁绍点点头，反正就是要让曹操替自己送死，至于他怎么送，那就不管了。

袁绍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这一个决定，真正让曹操彻底的走上了崛起的路。曹操看上颍川的当然不是那些青壮年男丁，而是颍川的士族。

颍川的士族很奇怪，时常当官，但并没有像汝南袁家这样形成门阀，以孙卿之门荀家为代表颍川士族，似乎更加热衷于读书著作，对于朝廷上的权力倾轧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但曹操却知道，他们也是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稳妥的超越汝南袁家走到权力最中心的机会。

曹操就是要去点燃这些等待了数代的士族的干柴，而曹操和袁绍所说的天下智力，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