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日

那是他这辈子都回不去的故土。

叶矜眼神黯淡，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这里也有他想要守护的人了。以前守国，如今守一个人。

也挺好的，起码他活着，还有人等他回家。

也还有人期待他活着。

……

叶矜的大军没有攻城。

君翡知道，白天的那一次不过是前戏，也是叶矜的试探。

浔阳抿嘴，看着君翡。

“大人还在为白天的事情忧心?”

君翡点点头，又怎能不忧心呢？

叶矜是谁?九洲中声名赫赫的大将，与南燕凤栖桐并称九洲二将的人。

他想不出除了凤栖桐还有谁能和叶矜打得难舍难分的。

即使秦华确实与南燕交好，但如今南燕内乱不止，凤栖桐镇守南燕边境，又如何能请求援助?

君翡对打胜仗从来没有什么期待，但不等于什么都不做便举手投降，他做不到，秦华百姓更做不到。

他现在唯一做的，就是死守锦华城，能守多久就守多久。

“天启来势汹汹，又有叶矜带兵，我们恐怕坚持不了几日。”浔阳看着君翡，将如今的现状点出来。

“我们与后方已经切掉联系了，与其说是锦华被放弃了，倒不如说是锦华拒绝被支援。后方最后一次送粮是两天前。”

“浔阳姑娘，你怕吗？”

君翡看着浔阳那张红唇上上下下。

“我不怕。”浔阳露出笑来。

她也想家里人为她骄傲的。

“不瞒你说，我其实是怕的。”

“今日看见那血肉横飞的场景，我很害怕，面对天启的大军，我也害怕，面对叶矜，我更害怕。”君翡嘲讽似的笑。

“听闻我与叶矜年岁相差不大，我还比他大上一两岁，他已经上战场杀敌，且在九洲中闯出一片天来了，我还在碌碌无为，活在父母的庇护下，实是惭愧啊。”

“大人与他不一样，他是从地狱厮杀出来的，自然与你不一样。他不狠，他就死了。”

青楼是最大的情报网，在青楼里，恩客来自五湖四海，达官贵人不在少数，所谈论的事情自然也不局限于秦华，而是九洲各地。

而浔阳在青楼那么久，自然而然的听到的就不会少。

而叶矜作为近些年的热门话题，自然被谈论的次数就多了。

叶矜，叶矜是被最多人骂，最多人叹的。

骂他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凭什么得到天启摄政王的青眼成为他的义子，骂他高傲自大，骂他一朝得势而不知天高地厚。

后来变成了感叹。

感叹他的天资，感叹他的杀伐果断，感叹他沙场的英姿。

人就是这么奇怪，贬是他们，褒亦是他们。

一人成功之后，他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美好和令人心疼。他的遭遇变成了大众口中的遗憾，若这人生就在天启，天启何须分天下?只怕早已统九洲。

浔阳以前听着，还觉得这叶矜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今看来，又何止了不得?

这个人打破了九洲太平，这个人生来就是乱九洲的。

只有叶矜死了，怕是才有宁日。可那么多人不懂，而天启可能知道，但他们何乐而不为?即使不想，可天启局势，怕是叶矜只手遮天。

此一战之后，叶矜绝不会停下着征战的步伐，九洲，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