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十】
失血过度会怎么样，可能会缺氧，缺氧会怎么样，可能会影响智商，影响智商会怎么样，看小月初现在痴呆的模样就明白了。
张着小嘴，眼神空洞。
陷入了思考当中。
为什么我一睁眼，就一只大肉虫子在自己面前。
还是绿的。
还有粘液。
还张着嘴
关键……………………它好像冲我来了
东方月初：！！！！！！！！！！！！！！！！
被面前越来越惊悚的画面，小月初终于被吓清醒了，连滚带爬的跳下床，恰巧遇上从外面进来的小雅。
毫不犹豫的躲到小雅身后，颤颤巍巍的指着大虫子。
“小雅哥救命啊！有大虫子要吃我！！”
“？？”小雅闫一脸迷惑，顺着小丫头手指指的方向看去，便瞧见床边一只翠绿色的大虫子，正摆动着自己的大脑袋，一双大红色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们，安安静静的，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深知这只大虫子的本性，他又怎么真的认为这位是个安分的主，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恶趣味，小雅无奈的对着那个大虫子说道“翠玉哥，你别逗这个家伙了，这个丫头指不定吓破胆了。”
“是吗？”
“大虫子”听闻发出笑声，接着翠色的光慢慢包裹住它，再次现形，已经变成了一位温润如玉，唇含笑意的翩翩公子。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跟小姑娘开个玩笑而已，吓到小姑娘，是我的错。”
只是语气里依旧是带着笑意。
小雅对翠玉灵时不时的恶趣味习以为常。
瞥了一眼身后面色还有点苍白的小月初问道：
“翠玉哥，这丫头的伤势如何了？面色怎么还是那么差。”
翠玉灵捋了捋自己的宽袖，笑容可掬，“有我出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外伤内伤都已经治疗的差不多了，小姑娘，此时，不是活蹦乱跳的吗，更何况，这可是小弘弘特地拜托我的。”
小月初听到这番话，眼睛瞬间闪灵起来，一改之前胆小的模样，从小雅身后跳出来。
什么脸色苍白，都是鬼话‘’
“真的是妖仙哥哥特地请大哥哥你来的！！”
翠玉灵听言八卦一笑，一个扭身，就凑到小月初面前，挑眉，“那可不是吗，跟小弘弘认识了那么多年，像这次特地拜托我出场的事情，可是极为稀少的，所以……小姑娘，你到底和小弘弘什么关系啊，嗯？”
得到答案之后，小月初心里简直欢呼雀跃，小脸微红，感觉都要冒出粉红泡泡了，都忍不住原地蹦跶起来。
刚要开口。
小雅赶紧冷酷无情的戳破。
“别误会！！这个丫头只是救了我们一命，所以，才会特地请翠玉哥你来的！兄长跟这丫头也没有任何关系！绝对！”
尽管小雅这么说，小月初还是冒着她的粉红泡泡。
“那妖仙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要知道自古被救，就要以身相许。照我和妖仙哥哥之间你救我我救你的关系，无论是妖仙哥哥许我，还是我许妖仙哥哥，我——都——愿——意！！”
“这有什么区别吗！！！”还有哪来的自古的狗屁歪理！
“虽然没有，但是！我就是妖仙哥哥的童养媳了呀~更何况我们都亲上了！这可是事实哦！”
小月初骄傲的抬抬下巴。
“嗯！！！这么劲爆吗！”天天待在水域，日子一复一日，他早就觉得枯燥了，没想到来到涂山会有这么精彩的瓜可啃，来这一趟值了。
千年单身直男狐狸也有铁树开花的那一天吗？！
说不定……这个小丫头的出现，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也说不定。
以后涂山指不定要更加热闹了。
这边翠玉灵看戏的心里活动，小雅不得而知，他现在正急的跳脚。
“你你你你，你可别胡说，兄长才看不上你这小丫头呢！”小雅慌了，他是真看到这个小丫头占了他兄长的便宜。
人类女子对清白十分看重，如若这丫头真的十分在乎，以兄长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对她负责，但是他可从来没见过，救人还能把自己搭进去，这个丫头不觉得吃亏吗？不不不不，以这个丫头的性格，没准是自家兄长吃亏，不行，身为好弟弟，绝对要守护好大哥的清白！绝对不能让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女色狼’的家伙得逞！！放心吧！兄长，有我在呢！你的节操交给我吧！
不知所以的看着忽然燃起战意的小雅，小月初缩了缩脖子。
什么情况？？？？
一时间，本来应该是安静疗养房，结果，硬生生被小月初两个熊孩子折腾的鸡飞狗跳，见此景，缓步前来的小容不禁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这里很热闹啊。”
“小容哥！”小月初发出求救的眼神。
可小容只是迈进房门，对企图逃脱小雅魔爪的月初礼貌回应，接着便询问起一旁乐于看戏的翠玉灵。
“翠玉哥，她的血液分析好了吗？”
翠玉灵点头：“分析好了，确实是东方血脉。”
“分析我的血液…………”本来折腾的小月初忽然停了下来，表情也没有那么轻松了，语气中不自觉的染上了一份警惕。
“为什么？”
自从开始流浪，她尝尽了人情冷暖，也知道贪婪会对一个人或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一路上的痛苦和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流浪的经历让她养成了，即便事情还未有一个结果，她总是会预想一个最坏的，这样才能降低自己失望的程度，于是，听见小容与翠玉灵的对话，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是一个她自己都不想成真的猜想，但是，身后的小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架住她，她也根本无法逃离这个地方，小容一步步的接近她，说出了一句暧昧不清的话，像是与当时想要独占她家血脉的恶人一般说出：
“因为你这身精血，人人都想要啊。”
“……”
对方的手覆盖在额头的那一刻，小月初的心里彻底凉了，眼里的光彩也暗淡许多。
“原来………………你们也对我的血脉感兴趣…………”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抱着希望，打算死皮赖脸待在涂山，或许像娘亲那样说的，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也不错，可是现在，覆盖在额头上的凉意，仿佛在让她认清事实，果然无论是人和妖都有自己欲望。
在妖力运转的光芒下，小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
城墙之下
一群道士像是瞧见了新大陆一般检查着自己身体，这边开始夸奖涂山的治疗，另一边开始吐槽涂山治疗烧钱，接着说着说着，话题就转移到了金人凤的身上。
“是我的幻觉吗？感觉在我们重伤倒下之前，好像是火神大人对我们发起了攻击。”一个中年道士疑惑的说道。
有几个道士还不信，争论不休，一个稍稍年轻的道士直接转头向当事人询问：“火神大人，这是这么回事啊？”
突然被点名的金人凤，抽了抽嘴角，赶紧甩锅，“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定是妖怪使用的幻术，狐妖最擅长幻术了。”
对比道界德高望重的金人凤，即使再觉得哪里不对，这群道士还是认为妖要可恶的多，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甚至对此坚信不疑。
暂时解除声誉危机的金人凤松了口气，但很快，极为记仇的他，活络了自己丑陋不堪的心思：哼，愚蠢的涂山狐妖，今日不杀我是你们的失败，待我伤好了，一定杀个片甲不留，再将那个死丫头抢回来。
届时，不仅他的声望会更上一层，神火血脉都是他的，说不定，可以再次恢复青春。
越是深想下去，金人凤眼底的恶意越是浓厚，他简直都可以想象到涂山狐妖的惨像，以及他站在顶峰，受万众崇拜的画面。
【底下的道士给我听着】
熟悉的空灵声音，打断了金人凤的幻想，金人凤警惕的抬头，视线与一众道士齐涮涮的落在城墙上那道红色身影。
【因为你们来涂山大肆破坏，所以法宝被扣押抵债。】
听到这话，有一些道士还是忍不住小声暗骂，可是也不得不在这位妖皇的力量下屈服，更不用说，对方还将他们所受的内伤外伤，统统治好，自诩正道君子的人们还是端着自己之前那套‘道德准则’，没有再说什么过分的话，。
但妖皇再次出现，难道只是跟他们说了几句关于抵债的事？
【但是……】
果然，话锋一转，涂山之主的眼里多了一份狠厉，扫了一眼下面贼心不死的人们。
【……即使今日放你们回去，也一定会再来这里。因为这个人……】
话音刚落，涂山弘尘举起自己的右手。
一众道士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们看见，他们之前想要抢夺的小家伙，正被掐着脖子，提到半空中，痛苦的挣扎之色，尽收他们的眼底。
一个年轻道士忍不住了。“你们想要对这个小孩子做什么！没看见她很痛苦吗！”
“就是，这个孩子是人类，难不成，你还想杀害一个无辜的人类的孩子吗！？”
“快把她放了。”
看着下方‘正义的声讨’，站在一旁的翠玉灵，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场面莫名有些嘲讽。
而涂山弘尘只是冷哼一声，像是回应之前一个人类道士的话，将小月初向空中一抛，接着，一朵妖异的血花在小月初胸前绽开。
狐妖的利爪，刺穿了一个小小的脆弱的躯体，一瞬间，孩子眼里的光彩消失殆尽，死气快速笼罩。
利爪收回，小月初的尸体失去了支撑，如同断线的纸鸢，从城墙之上，砸下，血肉横飞，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听力优化过的道士耳里十分清晰。
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类的本能，即使再怎么可怜这个孩子，也没有一个敢上前，除了被贪心蒙了眼的金人凤，他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一样，出神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尤其是尸体下的鲜血，慢慢的流淌到他的脚下，腿像是得了软骨病一般，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跪倒在地伸出手指，沾了点放在眼前，他知道，他知道啊，这就是东方灵血。
“这个丫头就这么死了…………”
金人凤终于崩溃了，不甘心地捶地。
周围的道士也是难过的皱眉。
“可惜啊，要是留个一儿半女，再死也好啊。”
“是啊，可惜了，灵血。”
“得到她，就能将自己的灵力传给下一代，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强盛家族的基石。”
无视下方的议论，涂山弘尘的情绪倒是不错一样。
【接下来……】
“！！！”
还在埋头痛苦的金人凤，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将他拉回了现实，不受控制的悬在高空，让金人凤没了安全感，又有小月初在前，金人凤逐渐被恐惧吞噬。
“狐念之术，你要做什么！”
涂山弘尘冷淡的回复这个精神有些失常的家伙。
【为了消灭灭妖神火的血脉，我必须杀了那小家伙，但是，她毕竟救过我，所以，我要帮她完成一个心愿。】
右手一挥，金人凤的双手腕上就凭空划开两道血口。
血液的流失，让金人凤身体抖动的更厉害了，丝毫没有了之前的豪横，无论实力到达怎样的高度，地位端的有多高，都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贪生怕死。
“不，不要杀我，不是……要放我走了吗？”
瞧见丑态毕出的金人凤，翠玉灵心情愉悦的走上前，嘲讽道：
“放心，涂山狐妖的本职是助人结缘，不是夺人性命，不过，我和他都觉得你那肮脏的皮囊和里面流淌的血，不般配……”
瞧清上前之人的面貌，金人凤瞪大了双眼，张着大嘴，冷汗直冒，“莫非……你是蛭妖之王，翠玉灵！”
翠玉灵也不回答，笑道：“十多年前，有一俊美的年轻人类来到水域，我族一只不经世事的小妖女疯狂的爱上了他，跟着他离开，一个月后有人发现她的尸体出现在邻镇的药店，尸体还被打包了，听说，她甚至将本族的独门妖术传授给你……”
说到这，翠玉灵的笑容更深了。
“是这招吧——”
话音刚落，翠玉灵竖起的两根手指发出淡淡荧光，额头上闭合的一条细缝慢慢张开，露出了一只妖眼，同一时间，金人凤的右手腕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触目惊心。
鲜血的快速流失，让金人凤彻底癫狂起来。
“不！我的神血！！神血是我的，是我的！！！”
“雅儿，上药水。”
“好！”
小雅登场，推着比他还高的玻璃杯，里面装着莹绿色的不明液体。
至于作用，接下来，莹绿色的液体像是有了生命自己涌入了左右的伤口，正好代替了金人凤流失的血液。
“这种有我的唾液精心调制的药水，可以让大量失血的人瞬间快速造血……不过，是你自己的血哦。”
听到此言，金人凤开始拼命挣扎终是敌不过，只能无能嚎叫：“不！你们不能这样，我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你们这些妖孽不能这样！！！”
在金人凤的嚎叫中，药水耗尽，金人凤也也被换血结束，失去了力量倚仗，金人凤落地的那一刻，真的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站起也需要别人的搀扶，眼中充满了怨毒，不甘心地向上吼道。
“你们这帮孽畜，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翠玉灵看着玻璃罐中的灵血，挑眉，漫不经心道：“随便你吧，反正你现在只是一个不能使用神火的金面火神了。”
金人凤的彻底落败，道士们也不再做纠缠，搀扶着金人凤落荒而逃。
见舫船渐行渐远，涂山弘尘缓缓松了一口气。
翠玉灵调笑道：“也真难为你演戏了，小弘弘。”
涂山弘尘侧目：【说过很多次了，别这么叫我】
翠玉灵不以为然：“你以前还叫我小灵儿呢，哎，现在长大了，不可爱了。”
【……】涂山弘尘眉毛抽了抽，撇开了头。
“噗，翠玉哥，不要再取笑兄长。”待在二人身后的小容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有很快收敛笑意，转头看向下方的尸体，“现在……”
小容打了一个响指，地面上惨死的小月初冒出来一缕缕白烟，烟雾散去，躺在地上的只剩下烧焦的西门吹沙。
“这西门吹沙还是做了一点好事。”
翠玉灵瞧见这般变化，不禁夸赞起来，“小容儿这易容术真是越来越好了。”小容也是谦虚过，“还是因为翠玉哥调制的‘神血’以假乱真。”
之后开始商业互吹。
小雅不爽的撇了撇嘴：“真是，为了这个丫头这么麻烦。”看向自己安静的兄长。
涂山弘尘不做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一个女性狐妖慢慢的靠近那具尸体，良久，流出了眼泪，同时，在阳光之下，狐妖的身体慢慢虚化，变回了那个稚嫩的孩子。
孩子单薄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也是那么渺小。
一个在漂泊的孩子，在复杂的人世间努力的活着，而在这一天，仿佛放下了负担，抬起小脸，对上方翠色的双瞳，想要将上方的他刻在心底。
而这时涂山弘尘也有了动作。
他认真地看着女孩。
暖阳之下，风带来他的声音，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轻柔。
他说：
【无论将来如何，从现在开始，人间界再无‘东方月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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