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她赶忙伸手扶住了墙，指甲因为抓的过分用力，墙壁都被刮出几道触目惊心的印子。心已经害怕的缩了起来，可面上却还是强装的一副镇定模样。

“他，他不是死于车祸吗。”顾远宜的声音已经抖的没有半点底气了。

“是，他是死于车祸，死于一场你精心策划的车祸中不是吗，李太太。”

“你，你”十几年来一直悬在顾远宜头顶的利剑，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拉下的。

顾远宜被剧痛击倒在地，她抱紧双膝，整个人颤抖不止。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知道。

她已经安心过了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这件事已经随风掩埋进黄土中。她以为她可以放心了，可是，可是······

“顾远宜”萧蔷蹲在顾远宜身边，看着埋头抖如糠筛的人，眼里半点同情也没有。

眼前这个人，夺走了她最亲最亲的亲人，亲手摧毁了她的世界。她对她没有同情，只有恨。

“你是不是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你是不是以为你坐上了李太太的宝座就没人知道你曾经做下的那些恶事。你相信轮回报应吗？我相信。我相信你顾远宜的报应远不止此，你还有更大的报应在后面。”

萧蔷愤恨的声音说一句，顾远宜缩成一团的身体就猛烈的摇晃一下。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想要害他。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嫌他挡住了你嫁入豪门的晋升之路。所以你想要踢开他。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离婚，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你为什么非要害他。”

萧蔷凄厉的声音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的剖开顾远宜的身体，她藏在体内的那些丧失了良知的心肺在阳光下瑟瑟发抖。

“我没有，真的，我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他的。”

顾远宜抬起头看着萧蔷，泪水和鼻涕糊的满脸都是，邋遢又让人厌恶。

萧蔷后退一步，躲开顾远宜伸过来的枯瘦颤抖的手。

“我和他说了，我要离婚，可是你爸爸，你爸爸他不同意，他不同意我能怎么办，我，”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看到顾远宜到现在还在为自己开脱，萧蔷从心底里替爸爸不值。这个女人从来没有爱过他，可是他，却爱了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一辈子。最后甚至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不不不，蔷儿。你相信妈妈，你。”

“如果你再不走，我马上就报警，到时候我相信，李太太，你会有你该去的地方的。”

萧蔷冷漠的声音让顾远宜不敢再说一句话，双手扶着墙壁缓慢的站起来，身体佝偻的像是八十老妪。

可是再可怜，也得不到萧蔷的同情。此刻的可怜都是曾经的可恨造成的！

自己种下的因自己承受所有的果，

临出房门之前，顾远宜握着门把手停住，却没有转身，声音极尽卑微的最后问了萧蔷一句。

“蔷儿，现在妈妈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也不能原谅我吗？”

“惩罚？你的惩罚是什么？平凡的生活？呵，顾远宜，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一条人命只让你这么轻松便抵了吧。我不可能原谅你，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原谅你，我，”

萧蔷停顿了一下，再出声，声音带上了哽咽。

“我更不可能替爸爸原谅你。”

“对，对不起。”

最后留下一句毫无重量的道歉，顾远宜开门离去。

直到顾远宜离去很久之后，萧蔷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清风吹过，窗帘飘荡。萧蔷像是刚刚被注入知觉似的，极缓慢的走到床边，又极缓慢的躺下。身体蜷缩成极致的一团，双臂紧紧的抱着双膝，哭的一耸一耸的。

像一个寻找不到温暖的无助的孩子。让人要命的心疼。

罗云熙抬手抚上屏幕上萧蔷的头发，心上明显的传来痛感。眼眶里渐渐漫上一层湿润，罗云熙赶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罗云熙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决定了。

他决定对萧蔷放手。他承认，对着曾经承受过如此心痛的萧蔷，即使现在他是应该恨她的，可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她。

算了吧。就让一切都过去。

所以，他同意了夏天和自己结婚的要求。他和夏天各有各的目的。

夏天想要利用和自己结婚这个雷把孟森劈出来。而自己，想用这个婚礼，让自己放手也让萧蔷死心。不管萧蔷现在不死心的原因是什么。

爱恨都好，他累了，他只愿今生，天涯再也不见。

在婚礼前，罗云熙把所有和往事有关的都来了一个彻底的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