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月的身影渐渐泛出，月光撒进屋内似替一天未出现的阳光来沐浴大地。
在便利店简单解决晚饭后咸元进散步似的走到三中。
但他没有停，在三中所在那条叫做长江路的路尽头的小巷最尽头，最不引人注目处。
长长的室外楼梯之上通向一扇小小的门，咸元进走上去推开门。
接近半年没有来，几台电脑上被盖着黑布，夜晚没开灯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吓人。
咸元进顺手开灯后一下子摊在门口的沙发上，他皱了皱眉回想起傍晚在医院。
那个在距他不远处身着碎花长裙的女生，早上他和林炯枳打招呼时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
而在医院看到了她的正脸，一年多不见她变化不大，咸元进一眼就认出。
那个在他还在D市时男高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隔壁女校公认美人——仝颜。
咸元进对她的记忆高二下学期时在女高等她放学几天，也没多长时间仝颜想要表达心意，但咸元进没给她机会。
只有一个荒缪的原因，不喜欢。
但现在的问题是林炯枳和仝颜认识。
仝颜知道了林炯枳的同桌是咸元进后，陈年旧事都从箱底翻出来讲，那他好不容易凹好的人设不都功之一溃了。
虽然他也没想着认真。
——
新的一周开始，期中考试也如期而至。考场是按照成绩来排的，一二三四考场在四楼五六七八考场在三楼。
一考场妥妥的优等生，至于八考场，懂的人自然懂。
说实话，开学半个学期以来林炯枳真没怎么认真学。
此时坐在五考场窗边位置看着长江路对面不远处从职高走出的小情侣。让她想起物理郭老师说过的：两个草包以后住个毛坯房这就是你挥霍青春的结果。
唉，真惨。
林炯枳正发着呆突然嗅到一阵淡淡的清香，落座在她前面的同学身上的。栗色秀发束起发尾有些微卷，从背影来看是个美女。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数着试卷，林炯枳拍了拍前面女生的椅子，女生转头。
林炯枳觉得她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之前因为物理课被杨汉杰叫去办公室训话时这位女生也在，好像是隔壁三班吴大福班的。
尚檀嗯？
林炯枳这才发觉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好一会，有些尴尬的开口到：
林炯枳小姐姐，一会考试咱们互相帮助一下呗。
女生看上去很乐意的样子，非常痛快的答应了林炯枳的请求。
……
咸元进端着半杯豆浆不紧不慢的走进八考场，刚进门就看到自己的位置。
考场排序按照前一学期期末成绩安排的。
此时咸元进百般无聊坐在八考场靠近门口的位置——考场里的最后一个位置。
八考场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别的考场趁着没开考来串考场。
趴在桌上补觉的咸元进坐在门口多多少少受到些影响。
几个女生打闹着走进考场，其中一个女生撞在咸元进桌上“咚”的一声。咸元进皱眉抬起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生连忙道歉，推搡着同伴。
几个女生中一位离开前看向咸元进后“哇”了一声，对同伴说：“撞大运了，是个帅哥！”
撞到桌子的女生连忙看向门口位置：“真的哎，应该是刚转来的之前没见过。”
“快去问问时几班的。”
“去啊，去啊！”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在监考老师到达考场时才安静下来。
第一科是语文， 考场里“沙沙”的写字声中时不时传纸条都身影也在学校领导来视察时停下。
当视察到八考场时学校领导别提有多高兴了，同学们认真的考试态度让王校长在八考场门口处拍照留念，并且发到了学校官网。
——
上午只考一科相对来说比较轻松，考完还有很长的休息时间。
因考试时传纸条的情谊林炯枳和前面女生耶算是朋友了。
林炯枳无意间瞥见女生试卷上写的名字：尚檀。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从哪见过。
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干脆一起出去每个考场转转。
五考场在三楼第一个教室，也是距离三楼大厅楼梯最近的教室。两人没从那走，走到八考场旁边的楼梯。
路过八考场的时候林炯枳看到咸元进在第一排第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正和看上去不像是本年级的男生聊天。
说着说着抬眼还跟林炯枳打了个招呼。
林炯枳拉着尚檀走进八考场，尚檀和林炯枳说去找朋友后去了后排角落里坐在李光贤的位置玩手机。
见林炯枳来咸元进对那男生说：
咸元进你不去上课？
男生离开时林炯枳看见他的校牌：高三（一）班宋亨俊。
林炯枳看着宋亨俊离开的背影，转头和咸元进说了几句话。见时间不早了和尚檀一起走出八考场，离开时咸元进对林炯枳说：
咸元进好好考试。
但口气像极了在说“再来玩啊”。
走出八考场尚檀肩膀撞了一下林炯枳的肩膀对她说：
尚檀你对象？
林炯枳你对象，我同桌而已。
尚檀闹着玩似的捶了林炯枳一拳。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迎面而来一个女生站在林炯枳面前。女生笑得很友善但林炯枳不认识她。
“小姐姐能不能写一下你的QQ号啊……想和你交个朋友。”说完用笔指了指手中的素描本。
林炯枳小声“啊”了一下，她的魅力难道已经达到男女通吃的地步了吗？
林炯枳可……可以。
林炯枳显然是从震惊中没反应过来，在素描本上写下QQ号后轻轻递回去。女生友善对她说了声“谢谢”后离开了。
正往楼上走，尚檀打趣林炯枳道：
尚檀看你那点儿出息，被要QQ号都结巴。
林炯枳哪有，一个女生冷不丁问你要QQ号你不头皮发麻，女生哎！
听了林炯枳的话尚檀“哈哈”的笑起来说：
尚檀咋，你还怕她是弯的？
林炯枳对上尚檀笑得不见眼的视线说：
林炯枳还真有可能。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考场，林炯枳视线扫了一圈——班里同学也有但跟她能说的上话的几乎没有。
林炯枳被尚檀拉着走到后排，正和尚檀对上视线的阮智语看到林炯枳的瞬间脸上都笑容凝固住了。下一秒对上林炯枳的视线，瞬间沉下脸来。
林炯枳也没给她好脸色。
夹在中间的尚檀只觉得在她两边的两人用眼神打架打的电闪雷鸣，噼啪响。
尚檀看向阮智语指着林炯枳说到：
尚檀我朋友林炯枳。
阮智语……
尚檀又看向林炯枳指着阮智语说：
尚檀我朋友阮智语。
看尚檀有些尴尬林炯枳道：
林炯枳……认识，一个班的。
知道林炯枳和阮智语是一个班的，尚檀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已是放学时间，再尴尬的站着也没有必要了，林炯枳跟尚檀打了招呼先离开了。
尚檀想起高一上学期时阮智语跟她说过的事，当时阮智语说：
阮智语你知道吗我们宿舍有个傻逼，别人说她两句她就不乐意了，很烦人。
转眼第二天阮智语就和林炯枳从宿舍打到宿舍走廊，一整层楼的人都唯恐天下不乱地趴在门口看好戏。不仅惊动宿管连第二天尚檀认识的几个别年级的女生都问她出什么事了。
想想当时走廊里两人穿着睡衣互相扯着头发的场景，尚檀感叹自己刚才的行为：造孽啊造孽。
林炯枳还没走出校门，尚檀追过去搭上林炯枳的肩说：
尚檀一起吃午饭啊？
因为要考试下午要早到，林炯枳也没打算回家便答应下。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上找了家面馆，落座后尚檀开口道：
尚檀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带你去找阮智语的。
林炯枳看了她一眼，尚檀本就漂亮的眸子中掺杂着抱歉的情绪让人气不起来，林炯枳冲她摆摆手相当豪迈的说：
林炯枳没事儿，你也不是故意的嘛。
吃饭间隙，那女生加了林炯枳的QQ，客套了几句后女生开门见山的问到：
［你和八考场第一排那个男生是一个班的吗？］
得，林炯枳本以为自己魅力真的大到吸引同性的地步，结果她就是个中间商还赚不到差价的那种。
［是］
对面回消息回的迅速：［他是这学期新转来的吗？］
［是］
又是飞快的回了消息：［是二班的吗？］
［是］
接着对面没有很快回消息，林炯枳也不急在输入栏里预备打上了“是”，林炯枳看上面齐刷刷的回复还有些好玩。
［他是你……男朋友吗？］
幸亏林炯枳反应快，要是迟钝一下，打好的“是”就要被她发出去了。
［不是］
对面又是缓慢的回复：［那他有对象吗？能不能把他QQ给我〔可怜.emoji〕］
林炯枳无语，回复到：［我不清楚你自己问吧］接着又把咸元进的QQ给了她。
林炯枳收起手机看着坐在对面的尚檀，似想起什么来又拿起手机翻开她和林煐岷的聊天记录，果然。
林炯枳偷偷拍了尚檀低头吃面的侧脸，尚檀骨相好什么角度拍都好看。把照片发给林煐岷，还附带上两个字：尚檀。
一下午的考试结束，林炯枳收拾好东西回到教室拿出手机。
一条来自林煐岷的消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卧槽牛逼］
“……”
——
不管成绩好坏两天半的期中考试结束了，不得不说各科老师的批卷速度让人佩服，第一天考的语文已经出来成绩了。
与此同时伴随成绩出来的还有王校长在校园网上发表“八考场考试氛围图。”
不发不要紧，一发引起了南城三中贴吧里百年一次的活跃。
不少人或是用红圈圈出或是存图裁剪，贴吧里疯狂的在问——他是谁？
照片是从前门拍的，正好咸元进坐门口位置，便成了照片的视觉中心。本就长的不赖又占据最显眼的位置，想让人忽视都难。
就比如从早上开始，林炯枳就已经目睹了两个羞答答的女生问咸元进要QQ号。
更有甚者，在大课间时林炯枳正补着觉突然被一个站在窗外的女生拍醒。林炯枳皱着眉抬眼看向女生。
“姐姐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个放到咸元进桌上。”林炯枳叹气一下接过，一下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女生似乎很担心的样子说到：“里面有小纸条别弄掉。”
林炯枳：我真想把你脑袋拍掉。
……
一下子成为学校红人的咸元进不但没有害羞，而且每次聊天提到这个话题时还乐的跟朵花似的。
也是，都要被捧上天了换谁谁不乐。
课间咸元进没有出去，留在教室里，在三中的贴吧里截了一张热度很高的关于他帖子。发到和朋友的小群里，符文：［咸元进牛逼］
群里大多都是咸元进在D市时跟着他混的“小弟”，也都符合着他一个劲的喊牛逼。
唯独具廷谟悠悠的发来一条语音：
具廷谟辉煌时刻谁都有，不拿一刻当英雄。
语气慷锵有力，感情丰富。
语音外放声音不大，除了咸元进自己可能连旁边的林炯枳都听不见。
此时窗户开着，课间本就热闹的走廊似乎更加热闹，特别是三班窗户附近。
林炯枳坐在里面挨着窗户，因为期中数学垫底正认命的算着题。本来数学对于她来说就是算不出来的东西，被外面那么一吵脑子里都可以和泥了。
就在一个女生靠在窗台前刚要喊咸元进名字时，窗户“哐”的一下子被林炯枳关上，不仅声音大还险些夹到那女生的手。
窗外传来女生十分委屈的声音：
秦惠妍她干嘛啊！
不仅如此还有符合着她的声音。
“惠妍没事吧。”女生叫秦惠妍，林炯枳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今天算是见到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秦惠妍是高二年级主任秦涛的女儿。
“谁啊，这么烦人。”
“不就是坐窗户边上吗挨她事儿了吗！”
“是不是叫林炯枳啊？”
“对就是这个名，贱不贱呐！”
“……”
窗外的声音林炯枳不是听不见的，一旁的咸元进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题是肯定坐不下去了，咸元进看向林炯枳——手里的笔没放下依旧看着题，但绝对不是在思考，是在发呆。
咸元进从前门走出，在走廊看向窗边的一群人，懒散地倚着墙说：
咸元进姐姐们，关自己班的窗户有问题吗？。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
一群人安静了两秒后，秦惠妍支支吾吾的本想说点什么
秦惠妍我……
却被咸元进打断。
咸元进更何况骂的是我同桌，不合适吧。
咸元进丢下句话护犊意思明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惠妍，转身回到教室。
此时林炯枳早就把数学题收起来了，正趴在桌上在另一个本子上写着东西。
咸元进写什么呢？
林炯枳笔一顿，抬眼对上咸元进视线说：
林炯枳好感动我要把它写进日记里。
咸元进：……
外面没了声音，本以为人已经走了，结果窗户一下子从外面被人推开。
还是秦惠妍，她压着嗓子向窗内递着不知名的信封，但在林炯枳位置停留了一下。
林炯枳手背到手腕瞬间一股疼痛感袭来，瞬间放下笔拽住秦惠妍的胳膊往里一拉，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震耳，秦惠妍被打懵了。林炯枳从位置上站起，拽着秦惠妍的手没有松开，接着又是一巴掌。说道：
林炯枳说我贱是吧？我让你看看真正的贱。
林炯枳一下子从窗户里翻出去，手腕处越是疼她就越是想教育教育秦惠妍。
秦惠妍反应过来，想把紧握在林炯枳手里的手抽出来，结果被林炯枳从身后一踢整个人都跪下了。
林炯枳力气本不大，但秦惠妍标准的江南小女子，一米五的个子力气能大到哪去。
打架声引来了无数看客，咸元进见林炯枳正死命地揪着秦惠妍的头发不放。秦惠妍疼的面部狰狞，本想踹林炯枳奈何腿短够不着。
她抬手，咸元进看到了秦惠妍手里的图钉。
咸元进瞥见林炯枳右手背到手腕下方明显的划痕正泛着血迹。
一下子翻过窗户将林炯枳拉到身后，秦惠妍手里的图钉被咸元进拍到地上。
一旁围观的女生“啊”了一声。
咸元进看向秦惠妍，他皱眉眼里有丝怒气：
咸元进你他妈有病？
正当走廊上越来越多等着看好戏的人时，咸元进拉着林炯枳一路狂奔到对面一楼的医务室。
两人刚踏进医务室，上课铃响了。正给林炯枳包扎的老师扫了一眼咸元进对他说：“打铃了，没什么事的就回教室。”
咸元进老师让我陪她来的。
咸元进非常自然的说谎。
老师也不在说话。
咸元进靠在一旁的桌上等着，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了琴东贤的消息，是条语音：
琴东贤你上哪儿去了，老杨现在在班里，应该是挺生气的回教室的时候注意一下。
给林炯枳包扎好后，又递给她一瓶消毒液。
两人出了医务室，林炯枳拿出手机。同样是琴东贤的消息，跟给咸元进发的一模一样。
林炯枳怎么办啊。
咸元进似乎没那么担心
咸元进去医务室而已。
两人走到二班门口，杨汉杰站在那里见人来了，怒意从说话的语气中体现出说：“你俩先去我办公室待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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