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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录—言珩篇》

野史

《狐妖录—言珩篇》——苏冉

“哥哥”十三岁的蒋樊星甜甜的叫着蒋珩。

“哥哥,好看吗?”她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蒋珩,“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蒋珩宠溺的淡淡一笑。“哎呀~我们樊星小小年纪便长得倾国倾城的,以后长安城提亲的公子不得从城南排到城北去”程文诩手持折扇走入房中,痞里痞气,风流的不成样子。

“程文诩,你来干什么”蒋樊星仰起头高傲的看着他,撅着小嘴,一副埋怨的样子。“当然是来找你哥哥的啦”蒋樊星和程文诩两个人总是拌嘴吵闹,蒋珩任他们吵闹,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看着他们。“好了,别闹了,有什么事吗?文诩”

“陈家出事了。”程文诩忽然认真起来,“出怪事了。”他接着说“长安城里有个十分出名的舞姬,好像叫什么……舞……舞明月,她从城楼上跳了下去,在众目睽睽下跳下去的,可是当有人靠近去看她尸首时什么都没有,全部消失了,”程文诩顿了顿,去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细抿一口,“然后呢?接着说呀”蒋樊星看见他故意吊人胃口的样子就不耐烦。蒋珩就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说。

“后来呀,官府的人也怪了,去她家中看,家里一股怪怪的味道,地上一捋一捋的狐狸毛。”

蒋樊星打断他“这管我们什么事啊”蒋樊星走到他跟前,夺走他手中的扇子,打开看了又看,“你该不会就是来给我们编个故事听的吧?”扇子中是茅山故景。

程文诩抢过来扇子,敲她一下,“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啊”蒋珩一言不发。

“这件事调查了一个月也没查出什么来,官府将这件事放到了一遍,打算停止调查了,结果,前些天,这怪事又发生了。这一次啊,出事的是陈家。”蒋珩立刻睁大了眼睛,“什么?扬州陈家吗?”

“是。陈家被屠了满门,可是却不知道是谁所为,官府派人去查看,也是在院中发现了狐狸毛,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上次难闻的气味,所有人都是被割了眼睛舌头耳朵,死法实在难看,大门被锁死,血从门中渗出,第二天清晨路过的一位大妈看到的。”

“全……全死光了?”蒋珩颤抖的问他。

“这倒没有,一个叫陈瑾言的养子还活着,之前在宫中为官,后来因为死的是自家人,便插手调查此事。”程文诩回应着他的问题,只是有些疑惑,“你怎么了?你们家和陈家有关系吗?为什么这个反应?”

“当年……当年陈家和我们蒋家先父同朝为官,私交甚好,后来蛮夷躁动,攻打我朝,皇帝下旨让我的父亲和陈世明,也就是陈家老爷,计谋反击,蛮夷之地被永乐王朝的铁骑踏平,大胜回来后,我家和陈家地位相当,朝中势力重大,皇帝自然是明里客气,暗自里想方设法的打压,于是蒋家和陈家商量着,父亲选择退出朝政,再不插手朝廷之事。”程文诩摸了摸鼻子,“哦~原来如此”年纪尚小的蒋樊星看了看哥哥,看了看程文诩,“可是这和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程文诩开玩笑似的看了看她“官府陈大人不久就回来问候贵府啦”

果不其然,第二天陈瑾言便带人来了蒋家。陈瑾言走进院中“查”一声令下,十几个官兵开始四处查看,翻东西。蒋文涛走出来,拱手做礼“小言大人这是做什么”

“蒋老爷,对不住您了,想必您也听说了,我陈家上上下下被杀害的事,此事重大,所以不得不来调查。”陈瑾言客气的对蒋文涛回礼答到。

“大人,在蒋珩少爷屋中发现了这个”一名官兵附在陈瑾言耳边说,故意的小声却又是故意的让蒋老爷听到。他手里捧着一个簪子,这可不是普通簪子,这是满月铺制作的簪子,一个月牙符号足以看出,全长安城仅满月铺一家有这样的特殊符号,当然官府也不是吃软饭的,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发现,陈家门框上面刻着这样一个月牙形的图案,舞明月所用的胭脂水粉和一支簪子也出自这个店铺,店铺被查封了,店铺老板被扣押。

陈瑾言看了看这只簪子,“来人,将蒋珩押走。”

蒋珩被人押走调查,从蒋珩旁边过去时,蒋珩看着他,脸色煞白,陈瑾言目视前方,笑盈盈的看着蒋文涛,对蒋文涛说“蒋老爷,小官先告辞了。”

蒋老爷看到他这样抓走蒋珩,恼羞成怒,尽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问他凭什么抓走他的儿子,陈瑾言说“蒋老爷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去同陛下说吧。”陈瑾言用皇帝来压他。

蒋珩被关押在牢中,日日遭受酷刑,他们让蒋珩招,可是蒋珩根本就不知道招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

蒋樊星哭着问程文诩,哥哥做错了什么,程文诩搂着她的肩,与她并排站着,告诉她,哥哥没事的,哥哥会没事的。蒋樊星问父亲,哥哥会没事吧?蒋文涛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闭着眼,坐在大厅的高座上,对她说会没事的。

她跑去程府找程文诩,“程文诩,求求你救救哥哥吧,求求你了”程文诩皱紧眉头,还没说什么,蒋樊星给他跪下了,磕着头,嘴里念叨着,求求你,求求你,程文诩赶快扶起她,说“你别这样,我也想救你哥哥啊,可是我……”程文诩根本没法帮她,蒋樊星抬头望着他,眼里一层水雾,泪星星一闪一闪,看的程文诩很是心疼,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蒋府死气沉沉,仿佛和这个喧闹繁华的长安城隔离了。蒋文涛想法子的向官府塞钱,求放了蒋珩,可是以往敛财的官府没有任何人收钱,也可能是因为陈瑾言的缘故。这些日子,蒋府上下忙碌不停。程文诩插手调查此事,

还没等调查出来什么,蒋府又迎来一道圣旨,这道圣旨彻底打垮了蒋府。蒋文涛妹妹的大儿子孙邕私自动用国库的钱财训兵,意图谋反。这个消息如雷一般,重重的劈在了蒋文涛的头上,蒋府被封。

为什么?为什么?该怎么办?

蒋文涛遣散了府里的下人仆役,送蒋樊星去了赵府,看在以往的面子上,求赵府收留小女儿。赵夫人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府里平白无故养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丫头,白给吃白给喝的以后也不会孝敬自己,想想就吃亏,跟赵老爷吵了一番,赵老爷念及当年蒋老爷帮过自己,硬是要收留她,后来蒋樊星就被留了下来。赵老爷日日进宫上朝,没空去照顾她,赵夫人对待下人一样对待蒋樊星。“去,给我拿些桂花糕吃”蒋樊星立刻跑到厨房给她拿桂花糕,“这是什么啊,难吃死了,没用的东西”蒋樊星低头站在那里,本打算再去拿,赵夫人埋怨的说“出去吧”。

赵小姐赵芸儿比蒋樊星还小两岁,蒋樊星做了一个风车,自己在院中玩,勉强漏出一丝笑来,惨白的嘴唇上裂出一道血口子,好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家道中落,她懂事的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哎,你在那儿玩什么呢,给我玩玩。”赵芸儿带着丫鬟去抢她手中的风车,“这是凤姨给我做的。”蒋樊星自然是不愿意给她,推嚷着。凤姨是府里的女管家,管着丫鬟们,看蒋樊星小小年纪,整个府里,只有凤姨对她好,给她做了一个风车,蒋樊星从小没玩过风车,看着也是稀奇。

赵小姐摔倒了,丫鬟上前扶起赵芸儿,又打了蒋樊星一巴掌,稚嫩的小脸蛋上泛起了红红的巴掌印,她捂着脸哭了起来。赵夫人在屋中听到了这边在吵闹,不分青红皂白的找一名丫鬟仗打了蒋樊星,蒋樊星疼的都快晕了过去,晚上只能趴着睡,凤姨给她上药,告诉她“在这里,凡事都要让着忍着,才能活下去。”是的,凤姨忍了一辈子,在这个府里待了一辈子,蒋樊星忍住不发出声音来,闷在被窝里哭,她想哥哥了,想爹爹了,她想蒋家了。

蒋樊星再也受不了了,她想要逃出去,晚上跑到院中,从后院的一个狗洞中逃了出去。她不知道爹爹去了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这样流浪在街头。第二天清晨,凤姨来看她,却发现她不见了。

她走在街上,肚子咕噜噜的叫着,她抱着一个男子的腿,求他给点吃的,他踹开蒋樊星,臭骂她,“滚开,叫花子”,蒋樊星缓缓爬起来,全身疼痛难忍,她咬着唇,强忍着疼痛,她要坚强,她要找到父亲,要救哥哥,她要回家。没办法,她只能睡觉去缓解饥饿,她在路边一个角落里闭上了眼,真的好累好累,她睡得好沉好沉。当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张床上了,她环顾着四周,这个陌生的地方让她感到害怕极了,这时候,陈瑾言走进来“没想到还活着一个”他冷笑一声。蒋樊星拽着床角的被子,缩在床角,刚开始她应该是开心的,因为陈瑾言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关系很好的,可是就是他,这个人,是他亲手把哥哥送入牢中。“樊星,想家吗?”蒋樊星颤抖着不回答。

“蒋文涛死了~你哥哥也马上就要死了。”蒋樊星眼孔紧缩,眼泪不自觉的留了下来,陈瑾言伸出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别哭啊,他们都是坏人,杀了他们是替天行道~”陈瑾言嘴角上扬,“你想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这个蠢货偷偷把你送到赵府,自己进宫,我可能让他面圣吗?自投罗网,真是蠢啊~”他用手捏着蒋樊星的脸。“你……你这个禽兽……我家怎么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害我哥哥和父亲……”蒋樊星大声嘶吼着,甩开他的手。

“怎么对不起我?那你要问问你父亲啊,我们蛮夷怎么对不起你家和陈家了?杀了我的父皇,攻占了我的国家,杀害我的亲人,怎么?感受到失去亲人的感觉了吗?”蒋樊星不懂,她只是知道父亲立了战功,她从小为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而骄傲。“开心吗?”陈瑾言转身离开了房间。

陈瑾言是陈世明的养子,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孩子,陈瑾言看到陈世明,父皇妹妹死的样子就历历在目,他求着陈世明收养他,愿意认他做父亲,以后孝敬他,陈世明是个善人,而且和夫人一直没有孩子,看见他喜欢得紧,就收养了,却不曾想过被这只蛇反咬一口。

陈瑾言去了地牢,去见了蒋珩,蒋珩被打的气息微弱,皮开肉绽。“珩哥”陈瑾言从小就是这样叫他的。“樊星还和以前一样可爱”本来低着头的蒋珩立马有了精神,“你拿她怎么了,敢动星儿,我杀了你”蒋珩扯着嘶哑的声音怒吼道。“珩哥,星儿没事,只可惜了,你再也看不到她了。”陈瑾言蹲下身去,去抚摸着他的脸,脸上一道道的伤痕。

“珩哥,你知道明月从城楼上跳下来的样子有多美吗?她说她恨我,可是明明是她先负我的呀,我对她那么好……可惜我再也看不见她跳舞了,啧,真可惜。”陈瑾言叹息一声,蒋珩警惕的盯着他,“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你,我跟我的养父陈世明说,他说这是一件羞耻的事,这件事沸沸扬扬的在府里传开,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他面子挂不住,让下人拿板子打我,好疼好疼,下人看见我,窃窃私语,他们指责我,我好恨,我好恨他们,所以我把他们的耳朵眼睛舌头都割了,”他忽然冷笑道“是他们自找的。”原来是他,是他杀了这么多人,一切都是计谋,一切都是预谟已久的,所谓的狐狸毛和怪味,簪子符号都是假的,都是他干的。蒋珩一下子全想明白了,“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也喜欢陈瑾言,可是陈瑾言不是你,真好笑。”陈瑾言把蒋珩推入万丈深渊,蒋珩的这一句话也沉重的刺在陈瑾言的心上,陈瑾言低沉的压着嗓子说,“蒋珩,你不会懂的”转而又换了一个脸色,笑嘻嘻的说“珩哥,一路走好”,这个笑如暖阳一样明媚,可是放在这里,蒋珩却觉得恶心极了。

我爱你,却也恨你入骨。

当程文诩知道一切都是陈瑾言设计的计谋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没有任何证据为蒋珩洗冤,他只能来送蒋珩最后一程,“蒋珩,对不起,是我废物,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救不了你。”程文诩站在牢外,自责的说着,不忍心抬头去看那个满身是伤的蒋珩。

“程文诩,你可以……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妹妹……一定要照顾好星儿”蒋珩虚弱的说着。“好,我答应你”

蒋珩被斩的那一天,陈瑾言坐在高位上,等待着时辰到。“这是……冬天……”下起的小雪花缓缓落下,落在他的肩头,他这才反应过来,下雪了。

程文诩带着蒋樊星来了。蒋樊星病了好几天,执意要来,他们站在人堆里,蒋樊星哭的泣不成声,用手捂着嘴。蒋珩不愿意看见她,一直低着头,面如死灰。

“时辰已到——”

“斩”陈瑾言扔下令牌,闭上眼睛。

刀落下,

雪忽然间就大了起来。

蒋珩倒下,看着雪映在他的眼中,冰冷刺骨,这一刻,他只感受到了寒冷。

两年后,

程文诩给了蒋樊星一个家。

蒋樊星的病越来越重,无药可医。

蒋樊星和程文诩坐在满月楼看雪,

风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

扶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蒋樊星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头倚在程文诩的肩上,一言不发,静静地睡着了。

永远的睡着了。

程文诩抚摸着蒋樊星的脸颊,看向前方,一滴泪划过下巴,掉在腿上的衣服上,渐渐消失。

“好好睡一觉。”

此后山高水远,

路上清欢,

道声一枕清月执笔长安,

与我无关 。

——苏冉(来自《野史》文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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