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窘状

我从病房出来准备回宾馆洗澡睡觉，正好顾医生从隔壁房间查房出来回办公室。

我跟在他身后两米，看着他曲起手指边走边用指关节间或敲一敲走廊的木扶手。，轻轻的声音，颇有点自得其乐的味道。我发现他在的心情比较愉快的时候思考问题，会用指节叩东西，比如办公桌，矮柜，走廊扶手。在心情比较不好的时候思考问题会把手放在腿上，然后用食指轻轻踮起。这大概是他下意识的习惯。

就像邻居十个月大的宝宝，妈妈是李斯特迷，手机铃声是《钟》，每一次有来电，宝宝就会跟着重音拍自己的婴儿床栏杆，相当自取其乐。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医生突然回过头来——我并没有笑出声啊。

人正在笑的时候如果突然刹住，表情会特别像吞了只苍蝇，所以我干脆保持笑容。病患家属对医生微笑，他应该习以为常。

医生礼貌的冲我翘翘嘴角，把手收进了白大褂的口袋，继续往前走，我看见他的耳朵红了。

下午1:00回到病房，我被母亲派去医生办公室拿林老师的血检报告。还没正式上班时间，办公室里年轻的医生正在聊天。一个陈姓医生调侃道

陈医生顾魏，你快去报名非诚勿扰吧，药效快，疗效好，不要浪费资源。

一**人跟着起哄。

顾魏你给我报销机票么？

凉凉地调侃回去。

飒飒顾医生——

我敲敲门。

背对我的人一僵，猛地回头。

顾魏嗯？

飒飒我爸爸的生化全套。

来得真不是时候。

顾魏哦！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飞快地翻着病历了夹。

顾魏嗯，嗯——我看了一下，指标，指标都合格的，脂肪乳——脂肪乳今天挂完，明天就可以停了。

我看着他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住笑，到了声谢就出来了。走出门两步，听到陈医生的声音。

陈医生顾魏，你脸红什么？

绒绒个电话追过来。

绒绒你走了狗屎运了！真被你碰上落单的了！

怎么说的，我跟拐卖良家妇男的人贩子一样……

下午5:30，顾医生去护士站翻一个患者的ct片，正好护士长端着一笼杂色烧麦分给大家，看到他们头翻片子。

护士长顾魏，来，吃一个烧麦。

顾魏不了，我没洗手。

闷头继续翻。

护士长是一个40来岁慈母性格的人夹了一个。

护士长来来来，张嘴。

一整个就给塞进去了。

顾魏唔——

我端着林老师的蛋羹从操作间（操作间就在护士站旁边）走出来的时候，顾医生正抱着一叠ct带。满嘴食物一边努力，咽一边努力地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谢谢”，看到我突然出现，呛了一下，又不能咳，脸迅速被憋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看见他在放在值班台上的水杯，连忙递过去。

顾魏咳，咳咳。

他灌了两口，缓过来。

顾魏谢谢。

看到护士们都笑成了掩口葫芦。那句不用谢，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正准备抽身离开。陈医生拎着两个提盒从护士站门口大步走过。

陈医生我回家了啊！同志们，再见！

护士长诧异道。

护士长诶？你哪里来两盒的？

声旁正在平复呼吸的顾医生如梦惊醒。

#顾魏抢我的！

已经跑远的陈医生笑喊。

陈医生你孤家寡人就不要浪费资源了。

看着笑作一团的护士和一脸无语的医生。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很久以后，我突然想起问他，才知道，那是他们科室活动，一人发了一盒阿胶……

医生：各种不靠谱的状况都被你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