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地下站.2

“医生问过我，有想过自杀吗？”

“没有一丝犹豫我回答，有过。”

——AgustD《Thelast》

我没回答，任由金硕珍掌心握着手臂，手指在深陷下去的伤痕上抚摸，动作轻柔，冬季里他的指尖都带着温度。

暖来自心底，我们从来不会因为时隔六年而形同陌路，他还是以前那样爱护照顾我至细微处，而我痴迷贪恋这份本不会逾矩的爱。

一切归于艺术，不是吗？

金硕珍“疼吗？”

他不在乎刚才的问题有没有得到回应，只在乎小姑娘的感受，更何况暖气并不应是的警察局里，唯一穿连衣裙露着手臂的只有我。

我伸手拭他湿润的眼角，弯眼笑得纯粹无害。

白夜“早就不疼啦。”

白夜“哥哥怎么还是那么感性啊，我回来了不应该笑吗？”

说罢用手指戳着他脸颊两侧的软肉往上抬，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他的嘴唇有些厚，这样看来还有一些颓丧。

金硕珍“嗯。”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本就亮的眼里积了些水微微发光，整个人皮肤冷白，我感觉心头跳了一下，目光黏在他身上。

戚云野眼见兄妹俩叙旧好一会儿了，我表现得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便走近了些殷切地问。

戚云野“现在可以开始录口供了吗？”

金硕珍“需要录口供？”

金硕珍皱着眉望向戚云野，似是很不解，后者则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他先不要想太多。

金硕珍“那我需要一块儿进吗？”

他和戚云野不是一个警种，这边的管制相对严苛，像审讯室这种地方是明令他不能进的，但通常酌情考虑，比如像遇到白夜这种特殊对象。

一般是遵循本人意愿。

去往审讯室的长廊，我低头看着戚云野给她穿的一双稍显大的鞋子，身后就是金硕珍，许久没开口。

戚云野打开了门，无奈地看向女孩身后的男人，缓缓吐字。

戚云野“看来，还是想让你进来啊……”

我抬头明了两人的意思，惊慌摆手。

白夜“不，不是。”

继而转了身，神色不太自然，如同随意触碰就能红一大片的皮肤从里层是病态的白。

白夜“对不起哥哥，我不想说给你听。”

金硕珍“啊……没关系。”

金硕珍挠了挠头发，还是有些不放心，忙叮嘱。

金硕珍“小心点，别再受伤了。”

……

白夜“我记得周围有块玻璃是单向的……”

白夜“但我只说给你听……”

戚云野“好。”

-

临走前，金硕珍托戚云野给白夜拿几件厚的衣服，戚云野给她拿来了自己准备回家时穿的便服，无奈地思索着自己回家时只能穿厚重又引人注目的警服。

里室是小姑娘在换衣服，外面是金硕珍和戚云野交谈。

戚云野“这六年……不太好。”

金硕珍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收缩，似乎是承受不住血液的巨大压力的，不急不慢地燃了一支烟，火点得迟钝一瞬间掉落不少烟丝。

不难看出，他当时很紧张，也闷闷地回了一声。

金硕珍“嗯。”

戚云野“长期的地下室生活，皮肤就如你看见的那样。”

戚云野“许多事她选择主动告诉你，你也不必强求她说。”

他刚才等待两人审讯的时间大致了解了这次的事件，算是个灭门案，一个晚上偌大的王家只剩下一个因为当时在地下室而有幸逃过一劫的小女孩。

烟雾缭绕阻隔在两人中间蒙蔽的是她的眼，还有他的心，浊浊不明，戚云野算是了解他的，他有易怒暴戾的点。

所谓的好脾气不过是时间的利刃逐渐磨平了棱角的产物。

脚上的电子镣铐是六年前一进入王家就戴上了的，受非法磁场干扰与警局的联系隔绝了好长一段时间，只能受王家内部人的定位，今天磁场突发受到破坏，她敲坏了感应器发出了紧急信号连接到警局，方才受到消息。

当时好事者和金硕珍交谈时，多嘴提出或许白夜不过是通过报案来摆脱嫌疑，贼喊捉贼。

金硕珍一记眼刀飞去，那人闭了嘴，一向随和的人此刻像是变了个人，冷漠了许多。

金硕珍“你有证据吗？”

金硕珍“最好少在背后随便议论，小心哪天舌头就被割掉了。”

语气不容置疑，疏离得要命，好像是来自地狱宣读着最终审判。

烟燃尽熄灭，金硕珍转身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转身时我打开门正站在眼前，分明看见他脸上覆上了层阴翳。

金硕珍“小夜，对不起……”

原谅这么多年努力都找不到你，更不能帮你脱离地狱。

我穿着戚云野的衣服显得宽大许多，小骨架压根撑不起别人的衣服，小脸埋在高领毛衣里，露出一双眼睛，清澈似水眸光潋滟。

白夜“哥哥，可以回家了吗？”

戚云野“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金硕珍“哦，好。”

白夜“哥哥，快点嘛，我肚子饿了。”

白夜“好久吃不到哥哥做的饭，特别想念呢。”

金硕珍握着我的小手往外面走，面容上是难掩的喜悦，丧失了许多距离感。

戚云野怀里揣着刚才做的记录，感觉自己十分头大，这事情比她想象得要困难得多，但女孩纯真依赖的样子却不假。

白夜“哥哥，明明冬天了怎么会有闪电啊？”

金硕珍握着方向盘，抬眼看向天际大作的亮光，若有所思地缓缓回答，刚才我看见他扔烟头了，这周边有淡淡的烟草味也并不让我惊奇。

金硕珍“警局最近要忙一阵了吧……”

白夜“那哥哥还有时间陪我吗？”

金硕珍“当然会有了。”

我有些不安分地坐在座位上，弓着腰托着腮还似乎要弹起似地拍手，弯着眉眼尽是笑意。

白夜“太好了。”

白夜“哥哥，有女朋友了？”

金硕珍“嗯。”

白夜“我今晚会见到吗？”

金硕珍“没同居，等你身体好了会带你见面的。”

白夜“真的吗？姐姐一定很漂亮吧。”

金硕珍“嗯，和小夜一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