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刷好感的第九天

江都风光极美，一路酒肆茶楼生意极好，此时正是春季一片草长莺飞，生机盎然。

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来，溅起一片落花的香气，巽芗站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上微微失神。

“芗芗在看什么啊？”风晴雪抬手在她眼前晃晃笑眯眯的说道。

巽芗这才回神，她弯起唇角笑道：“只是闻到糕点的香味，一时忍不住馋啦！”

一旁的襄铃听了凑上来笑嘻嘻道：“襄铃也饿了，襄铃要吃热腾腾的肉包子！”

巽芗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口水呛进气管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她的声音太大引来大家奇怪的注视，特别是欧阳少恭直接大步走来温柔地为她拍着后背，无奈笑道：“看你，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巽芗身子一僵，从那日不欢而散后她与欧阳少恭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有时候都像是陌生人一般。

今天，被他这样细心温柔的对待，还真是让她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欧阳少恭似没有感受到面前女子身体的僵硬，他只是唇角含笑叮嘱了几句才放开她，朝众人沉吟片刻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不如且去客栈打尖吃些小点，明日一早便去见我那位可窥视天机的朋友。”

众人应了声好，约定好集合的时辰，便各自散了。

风晴雪看着面无表情离开的百里屠苏，微微蹙眉还是对一直默默注视欧阳少恭的巽芗道：“芗芗你能陪我去趟医馆吗？”

巽芗一愣，连忙回眸笑道：“晴雪哪里不舒服？”

风晴雪微微摇头道：“你不是几日前宿疾犯了吗？我们去医馆抓些药熬给你喝。”

巽芗听了，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她看着风晴雪道：“晴雪，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风晴雪蹙眉，“你等着，我去问少恭。”

“别！晴雪……”巽芗焦急道。

她看着风晴雪，眼眸中满是乞求。

风晴雪不自然道：“芗芗放心，我就说是我需要，不会说是你的。”

巽芗无奈，只能点头看着风晴雪欢快的跑向远处和羽无双相谈甚欢的欧阳少恭，四月的风早已是吹面不寒，但在巽芗看来却无异于寒冬腊月。

她扯了扯吹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父君，这就是你说的不值么……

你是想用血淋淋的事实逼我相信我所执着的一切都是一厢情愿吗？你是想要用这些告诉我，我和长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吗？你是想要告诉我长琴变成这样都是我一意孤行吗？

可是父君，芗宁愿一赌，用我的所有赌一个未来，为太子长琴博一个轮回。

即使他不信我了，不爱我了，怨我，或者恨我。素芗，无悔！

“芗芗我回来啦！”风晴雪一袭蓝裳，笑眯眯的晃了晃手上提着的药包，“这里面的药可都是我问了少恭的。”

“你问他什么了？”巽芗好奇的盯着风晴雪手中的药包，看起来鼓囊囊的。

“这个啊！”风晴雪自豪的笑了，“少恭说出现不想吃饭坐卧不宁的人是吃饱了撑的，所以让我去买了好多山楂丸子去吃。我刚才有吃，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

“山楂丸子？”巽芗脸色变了变，“你买了多少？”

“不多不多，只不过花了二千钱。”风晴雪云淡风轻道，然后随手就抛给了巽芗，“芗芗身体不舒服，要多吃一点！”

巽芗看着风晴雪华丽的背影欲哭无泪，她的铜板就这样被买了一堆山楂丸子……

“我道晴雪为何问我莫名其妙的问题，原来是你身子有恙。”

身后蓦地传来熟悉的声音，巽芗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便与那人眼眸相对，那人眸色黑沉似有漩涡一般。

他一袭杏色银灰滚边袍子，墨发长长披下仅用一根杏色发带束着，唇微勾一个讽刺笑弧。 看着他唇角毫不遮掩讽刺的笑弧，巽芗突然笑了，而后在那人惊怔的目光中笑得一发不可收拾，她笑的浑身颤抖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好半天才停了笑道：“有吗？”

对面那人也笑了，他声音如三月清风又似腊月冰雪，他说：“我想你也过得不错。”

巽芗点点头道：“没错，我过得很好，晴雪，苏苏都对我很好。”

她加重了‘苏苏’两个字的读音，满意的看见那人变脸，然后转过身提着那包山楂丸子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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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破旧阴暗潮湿的山洞，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和血液黏腻的腥甜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味。

骨瘦如柴的孩子蜷缩在山洞深处，他有一双空洞茫然又泛着凶残的黑眸，那眸子中满是对人世嘲讽。

洞外一缕阳光洒进来，映在黑黝黝的石壁上，隐约露出些莫名刻着的文字。那文字的笔画符号介于现世迥然不同，孩子拄着一根满是血污的有着尖利倒刺的木棍站起来，贪婪的伸手抚摸着镌刻在石壁的铭文。

“宫羽，我进来了！”清脆甜美的女声从洞外传来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孩子的手一顿眼眸中闪过无奈之色，他嘶哑着嗓子道：“进。”

少女从洞外走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檀木锦盒，她长发柔柔披在脑后仅用一根钟乳磨成的簪子挽起。年龄看起不大，一袭红色锦裙宛如火之精灵一般给阴暗的山洞带来几分温暖，她眨眨水汪汪的眸子笑眯眯的摸摸孩子的头道：“来看我今天给你做的玫瑰酥！”

孩子无奈的拨下她的手，道：“我不是孩子。”

“好，你不是孩子，你是宫羽好不好。”少女喜滋滋道，“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陪我吃。”宫羽抬眸定定望着她。

她点点头：“好，我们一起。”

少女和宫羽你一口我一口把糕点慢慢吃完，眼中俱是笑意。

欧阳少恭做梦了，他在梦中冷眼瞧着一大一小二个孩子在互相喂食，其中的温暖是他穷极一生的奢望。

这一幕太过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何时遇到过，只能在心中嫉妒不已。

他唇边勾起讽刺的笑弧，盯着那少女的后背阴测测的，那少女似有所知一般诧异回眸，只那一眼便让欧阳少恭如遭雷击。

那少女有着一张极为美丽的容颜，她的眉心有三点朱砂。 只那一眼，便让他头痛欲裂，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欧阳少恭早早起来通知众人可以随他一起去拜访那位可窥视天机的朋友，巽芗从道具栏中随手取出一件月白色的束腰锦裙换上，自从醒来后发现红玉加入队伍她便再也没有穿过红色的裙子。一来是不想与红玉撞衫，二来则是竭力逃避欧阳少恭似有还无的视线。

方兰生打着呵欠道：“少恭，你说的那个会占卜的奇人到底在哪里啊？”

欧阳少恭环视众人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巽芗身上，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也落在巽芗身上。巽芗莫名其妙的望着表情惊异的众人，不解道：“都看着我做什么？”

还是红玉首先说话，她掩唇一笑：“原来这位奇人就在我们身边，竟然就是巽芗姑娘。”

巽芗一呆，暗道不会让长琴猜出她的秘密了吧？但又仔细想想应该不可能，自己现在的表现与当时并不一样，虽然还有欺骗他的嫌疑。她装出疑惑的表情道：“你们都在说什么？我只是在想丹桂花糕是怎么做出来的，哪里称得上奇人？吃货还差不多……”

此话一出，队伍里除了欧阳少恭外都喷笑出声，特别是方兰生直接捂着肚子表情极度夸张，巽芗红了脸跺了跺脚不依道：“笑什么笑，小兰，你说有那么好笑吗？！”

“当然好笑了……”方兰生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指着欧阳少恭道，“少恭，你怎么不笑？难道不好笑么？”

欧阳少恭无奈摇头，望着众人道：“小兰，芗不过是稚子心性，你若与她当真岂不把自己活活笑死？”

巽芗听了不满抱怨道：“我哪里稚子心性了？分明是你莫名其妙的望着我，被红玉误解了不说。”

红玉掩唇而笑道：“原来是我误会了，红玉在这里朝妹妹道声错了。”

襄铃拍拍手道：“我们快点去找那个奇人吧，襄铃饿了，要吃肉包子！”

百里屠苏皱眉望着巽芗道：“你脸色极差，可是因为……”

巽芗脸色一变，蓦地打断百里屠苏将要出口的话轻快笑道：“我脸色不好吗？苏苏是不是想多了？”

百里屠苏木头脸上难得显出一片红晕，他冷声道：“胡闹，岂可与人乱起名字！”

巽芗笑眯眯道：“正是因为胡闹才起的嘛！”

欧阳少恭脸色微沉，眼眸中闪过讽刺笑意，他双手笼袖道：“我们此去江都城西北花满楼。”

语声落下，满意的看见众人脸色大变，特别是小兰面色铁青肢体僵硬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

再观巽芗却发现她面带笑意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黑眸与之对上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还是红玉首先反映上来，她打破巽芗与欧阳少恭的“深情对视”掩唇而笑道：“……花满楼？所谓大隐隐于市，如此看来确实是高人。”

欧阳少恭温润如玉轻笑道：“见笑见笑。”

走过闹市，再向西行过了一座白玉石雕刻而成的烟柳画桥，长廊上才子佳人互诉衷肠比比皆是，数只彩蝶流连的在花圃中嬉戏，清风过处，桃香阵阵。

再往前走了约莫十里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莲步轻迈款款而来，她一袭翠色窄袖束腰织锦裙，上身是粉白色夹袄，十指芊芊把玩着绣帕。

在看见欧阳少恭一行人的时候瞪圆了美眸，她抿唇一笑道：“哟~~几位公子怎么还带了女人来找乐子？花满楼白天可不做生意。”

欧阳少恭清俊的容颜上勾起迷倒众生的笑容，他上前一步拢袖道：“烦请这位姑娘通报一声，欧阳少恭特来拜会瑾娘。”

少女媚眼如丝道：“奴家翠眉儿这厢有礼了，这位俊俏的哥哥竟然认识我们老板啊~~呵呵呵~~~”

巽芗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的酸水已经开始煮熟冒泡泡了，她大步向前横在翠眉儿与欧阳少恭中间微微笑道：“这光天化日的，姑娘还是积点德比较好，哪有人在原配夫人尚在的情况下就让我家夫君红杏出墙的道理。”

翠眉儿听了也不恼，只是上上下下把巽芗好一番大量，嘴里啧啧道：“小妹子既然有了夫君还到花满楼找什么乐子？莫非是来砸场子的？”

巽芗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冲动是魔鬼”了，现在这可真是骑虎难下，明明表现出来已经不在乎长琴了，可是头脑一热竟然干出了这种丑事，无奈回眸看见欧阳少恭站在那里但笑不语一点都没有帮她的意思。

她轻咳一声道：“这个……只是随着我家夫君来拜访一下你们老板罢了，姑娘不会连这点事情都不允吧？”

翠眉儿含笑道：“怎么会不允呢？只不过小妹妹的夫婿是哪位呢？是这位清俊的小哥还是那个毛头小子……或者是这位冷冰冰的公子？”

“你说谁是毛头小子呢！”方兰生怒了，直接大吼出声。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

“姑娘莫再欺负我家娘子。”欧阳少恭唇角含笑，上前一步把僵住的巽芗置在身后，“不过稚子心性，还望姑娘见谅。”

“嘻嘻，好护短的小哥。”翠眉儿浑不在意，“老板就喜欢你这样眉清目俊的，你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欧阳少恭苦笑道：“适才在下说过——”

翠眉儿打断他的话，扭着腰肢边走边道：“别说了，奴家懂得~~”

直到背影也看不见了，众人才松懈下来。

方兰生抓耳挠腮道：“这这这……此地门楼俗艳，女子言行轻佻，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烟花风月之地？”

身后红玉听了这话，好不掩饰的大笑出声。

“少恭你怎么能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来啊啊啊？！”方兰生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然后痛心疾首的指着欧阳少恭，“少恭，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就算了，你怎么把嫂子也带来了？而且让她看你们打情骂俏，你怎么就是花心大萝卜呢？你怎么可以让嫂子伤心呢？”

巽芗无语的看着眼前一幕，身上九幽冥雷再次发作已让她打不起精神说话了，欧阳少恭见巽芗不语且神色冷然，黑眸中闪过一丝受伤，他沉吟道：“稍安毋躁，进去便知。”

方兰生抓狂，“进去？！进去就晚了！”他手指着巽芗，“嫂子你怎么跟这木头脸一样一句话都不说了？是不是少恭他让你伤心了？所以你已经对他失望绝望死心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多少都有些变，方兰生见众人脸色变得都有几分铁青，才不好意思抓抓头发讪讪一笑：“这个……那个……我说着玩的……大家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