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肖战一直是个思虑极重的人，思虑重的人向来都没有好睡眠，不管凌晨睡得有多晚，天光大亮的时候，他总会醒过来，醒是醒了，人却还是迷糊的，于是半眯着眼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让室内回复到昏暗的状态，以免打扰到少年人的睡眠，自己也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躺下，翻身，眼前是少年人如青山绵延般几近完美的一张侧脸，让他的呼吸都忍不住滞了滞。于是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顺着他的额头一路往下，虚滑过眉间、山根、鼻端、人中、上唇、下唇，直到下颚，去勾勒他侧面的曲线，似触未触，如同在绘制一幅绝美的画卷。

　　睡梦中的人似有所察觉，微微蹙了蹙眉，肖战收回了手，须臾，见对方未醒，才松了口气。

　　——少年人还是要多睡一点，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要是再拔高一点，就不至于一天到晚地跟自己计较身高的问题了。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总还是早的吧？

　　肖战坐起来想找找手机，发现手机居然在王一博那一侧的床头柜上充电——我昨天睡着以后，他看我手机没电了帮我插上了充电器？

　　忍不住嘴角轻扯，露出了个自己都恍然未觉的笑容。

　　肖战没有下床绕过去拿手机，他小心翼翼地从王一博身上爬过去，爬到一半，躺着的人突然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腰，他一下子没稳住，重重地压了下去，侧头去看，王一博却似乎并没有醒，只是嘴里是略带哭腔的嘟囔：“我不走，我不需要想清楚。”

　　肖战脑中响起惊雷，怔在当场无法动作，因为他想起了王一博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去年他过生日那天，少年人在演唱会结束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赶2个多小时的路带着蛋糕来给自己过生日，他心里是满足与欣喜的。

　　却也是害怕的，他怕自己是因为出不了戏才对对方抱着这样的感情，也怕对方是因为出不了戏才会这样对自己。

　　当师姐离开后，两个人独处时，王一博突然在沉默中开口，问：“你出戏了吗？你有没有重新考虑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当时自己面临着前途未卜的茫然，而面前的少年与自己不同，他的“未来可期”并不是说说而已。肖战并不希望两个人在不确定中去开始一段感情，从而影响到王一博的未来。

　　所以他说：“我还没想好，我可能还没有出戏。我不确定自己喜欢的是蓝忘机还是王一博，我希望你也想想清楚。我送你出去吧。”

　　被自己推着走到门口，王一博回过身发狠一般地抱着他，带着哭腔说：“我不走，我不需要想清楚。”

　　但是自己还是推开了他，还是掰开了他把着门的手指，将他关在了门外。

　　那个蛋糕他没舍得吃，在冰箱里放了四天，四天里，王一博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第四天，肖战狼吞虎咽一般把蛋糕吃完了，把微博装饰换成了小王子，然后发了一条微博，截图把这个小装饰发微信给王一博看。

　　“你看这个微博装饰真可爱。”

　　少年秒回了那条微信，仍是一贯的口吻：“没你可爱。”

　　肖战沉默了良久，才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少年又秒回了这条微信，他说：“当然啊！你在想什么呢？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滑雪吗？”

　　肖战对着那条微信，在黑夜不开灯的房间里放声大哭，像是要把积压在他心里的所有过往委屈不甘疼痛都倾泻出去，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懦弱与犹豫。

　　但是，不管是那个时候，还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肖战都没有去想过，在那四天里，王一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是怎么能在不理自己四天后又能秒回那条信息，又是怎么在被自己赶走以后还能说我们当然还是朋友，明明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

　　肖战回想起前几天的那个晚上，他问：“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吗？”

　　再回过头来看着眼前在梦里呢喃挣扎的少年，心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口中喃喃地道着不知道会不会被听到的歉意：“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少年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你醒了？”

　　“你虽然不重，但这么压着我，会醒不是很正常吗？”

　　“对……对不起……我起来……”肖战急急忙忙地想支撑着站起来，却被王一博紧紧圈住又摔了下去。

　　“别起来，这样很好，这样很好。”

　　“一博。”

　　“嗯？”

　　“王一博。”

　　“在。”

　　“你很好，特别特别好。”

　　“嗯。”

　　“我喜欢你。”

　　“我也是。”

　　若前生与今世重叠，愿我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人。

　　肖战再一次打开微博的时候，发现博君一肖超话社区被签到了，他记得他虽然最近有看，但是一直没签过到，而现在却真实地显示了“已签到1天。”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王一博：“你……晚上看我手机了？”

　　“是啊，你睡着了以后，我很好奇你最近在看点什么，所以打开来看了看。这不还给你充上电了。”少年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的笑。

　　“呵……呵呵……”肖战的笑容有点僵，“所以你看到博君一肖了？”

　　“之前也看到过这个词，工作人员也跟我提过，一直没空去看，所以正好翻一翻……”

　　“那……那你觉得……”

　　“很好，我喜欢。博君一肖，这词真不错！要不我们的组合改叫这个名字吧！”

　　“不行！你疯了吗？”

　　兔牙警告！

　　强吻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