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向钱被他一带,一头撞进他怀里,捂着头直叫:“什么东西,额头撞破了。”
说着,在眉心抹了一下,手一抬,指尖上是一抹鲜红的血:“真破了。”
周易安低头一看,脸色微变,屋外光线暗,看不分清,拉着向钱进了屋,开灯一看。
额头上撞破了层皮,估计是刮上周易安羽绒大衣上的金属扣了,划得并不太深,只是划拉得有点长,血一直在往外渗,凝成血珠,顺着眉心往下滑。
“别动,我这有医药箱,我帮你处理下。”
周易安快速去翻找医药箱。
向钱按着额头:“没事的,按一会就好了。”她自己清楚,伤口不重,只是她血小板有点低,不容易凝血。
周易安提了药箱过来,这一会会时间,血已经留到了下颌,向钱皮肤白,鲜红的血丝顺着雪也似的脸颊滑下,看起来颇为怵目。
“最近一次复查的血小板多少?”周易安为她处理完伤口后问。
向钱报了个数,有点低,眼看着周易安眉头再次蹙起来,马上说:“医生开了药,我在吃。”
“节后住院,系统的调理一下。”周易安瞥了眼她额头的纱布,已经又有点红色透出来了。
向钱不想和他争论,答得很快:“哦。”然后说;“手机,可以还我了吧?”
周易安从口袋里把她的手机取出来,并没交还给她,熟练的解了密码,打开来看。
向钱翻了个白眼,开机密码回去得换掉了……
“你叫的车,十分钟前取消了订单,新的约车单你还没发送,请问,你说的,到了路边的车是哪一辆啊?”
向钱捂头:“酒多了,头晕,还疼。”
周易安瞥了她一眼,把手机丢还给她:“嘴里没一句真话。”
绕过她去开壁炉。
走到附近,便感受到壁炉残余的温度,“你在这呆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
“为什么过来?”
向钱苦笑:“我真的是坐错了公交车,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一个女人,喝多了酒,半夜三更跑到荒郊野外,是正常人能做的事吗?你能不能消停点,不要没事找事吗?”周易安语气很重,听起来真生气了。
向钱头又晕又疼,被他这么一骂,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冷着脸回呛过去:“出了事也不用你管,又不用你来帮我收尸。”
“向钱!”周易安一声厉喝:“大过年的,能不能有句好话!”
记起来了,周易安特别迷信,过年忌医,什么都要讨口彩,讨吉利。
“对不起,忘记了,你这人图吉利,是我不好,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我生来便是个晦气,不好意思,碍到你眼啦,幸好,没到十二点,还没过年,我这就走。”
说着,跳起来便往门外冲。
风卷着雪花直扑脸上,迅速化成雪水顺着脸颊流淌。
向钱大步往前冲,走到大路边,一摸口袋,靠,手机!
一转身,便看到周易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显然是跟着她出来的。
“手机还我。”她吸着气说。
“在屋里。”他说。
向钱哼了一声,返身往回走,进了屋,抓起手机准备离开,周易安关了房门,阻了外面的风雪,拍拍肩头的雪花,淡声说:“就在这里叫车吧,车到了再出去。”
向钱触到他凉凉的目光,一句用不着吞了回去,低头默默叫车。
没人接单。
她等了一会,不安地笑笑:“除夕,接单慢,会有的。”
周易安没理她,去角落把那几个箱子搬了出去。
向钱透过窗口,看到他在外面打开箱子,箱子里都是烟花。
他还是这个老习惯,除夕夜要放烟花。
今年,他母亲新丧,也没改变,她原以为今天他不会来了呢。
但其实,她心底里,是期盼着能遇到他的吧。
晃了晃头,继续看打车软件,没人接单,她有点焦急。
周易安将烟花拿出箱子,慢慢摆在雪地上。
向钱跑出去;“我帮你呀。”
“回去。”周易安说,眼角的余光扫到向钱瞬间有点难过的脸,随即,她挤出笑脸来:“哦。”
说完,把手插回兜里,转身往屋里走。
“外面冷,你不能着凉,在屋里呆着,一会看烟火就好。”
周易安的声音和屋外的冰雪一样冷,然而,话里的意思,却是暖暖的。
向钱趴在窗口,看着他在窗外忙碌的身影,心头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拱着,又酸又甜。
寻了茶壶,烧了热水,菜叶还在老地方,泡了壶茶。
烟花十分灿烂,周易安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在烟火掩映下,明明暗暗。
烟花绚烂,他的背影看起来却是孤寂暗沉。
烟火已经全部放完了,周易安却没有回来,静立在雪地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钱等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了,拉开门走出去。
“易安,外面冷,进来吧,我烧了茶。”
周易安没有动,也没回头,只说:“你进去。”
声音暗哑得异常。
向钱突然意识到什么,快速绕过去,面对周易安,结果,他头一转,又背向了她,“你叫的车还没到吗?”语气冷硬极了。
向钱伸手去拉他的手,触手冰凉,两人指尖一碰,周易安触电般缩回手:“别烦我。”又冷又硬,还带点呛人的意味。
向钱却没退,坚持又转到他面前,这回,周易安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快速抹了一把。
向钱看破不点破:“回屋里去吧,这里太冷了。”
“你回去,我过会儿就进来。”
“好,那我陪你,你什么时候进去,我也什么时候进。”向钱也不勉强他,就站在他边上,抱着胳膊,缩着肩膀,边跺脚边仰起脸望天,“这雪有点大啊,好冷”
周易安默默把她拽回了屋。
一进屋,暖意扑面,向钱缓了回来,她在外面没呆多久,周易安呆得久,她倒了杯热茶,塞进周易安手中,却发现他手都冻僵了,哪里还握得住杯子。
她把周易安的手握进掌心,慢慢细细地搓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