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景珍,向钱骇了一跳,她离开的时候,王景珍虽然因为化疗脱了相,但精神还好,这会看到,却成了个鸡皮鹤发的枯瘦老太太,头发大约全掉光了,戴了顶红色的暖绒帽,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毛毯,便是坐着,也显得颤巍巍的。
向钱迅速朝周易安看了一眼,周易安越过她,去起居室与母亲说话了。
王景珍不喜欢向钱,向钱就不往前凑了,去厨房帮忙,王太也一起回来了,看到向钱很高兴,过来打招呼。
小雨在厨房吃了颗*,又被客厅的圣诞树吸引,拉着向钱要去看,向钱正好要去布置礼物,便带着他去了客厅,路过起居室的时候,看到简茗挽着周易安的手,一脸幸福地站在那里与王景珍说着什么。
“夫人这是怎么了?”向钱放完礼物后,悄声问王太。
王太看了下起居室,小声回答:“转移了,医生讲,争取能过了农历年。”
意思是,怕是连农历春节都过不去。
向钱对王景珍没感情,甚至两人一直是对立的存在,但一条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也由不得她不惆怅,何况,还是周易安的母亲。
周易安这人什么都放在心上,表面看起来,对母亲并没那么深的感情,事实上,不可能真的不在乎,他只是不说罢了。
眼看着向钱的脸色不太好,王太却误会了,“你别担心,你的情况和夫人不一样,她是耽误太久了,发现时就已经是晚期,并且有淋巴转移,她年纪又大,抵抗力与免疫力差,很多激烈点的治疗手段不能用。而你的手术很成功,你又年轻,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向钱摆手:“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挺好的,也看得开。”
“这就好,你年轻,大把的前途。”
说话间,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了,小张开始布置餐桌。
向钱与王太帮忙。
简茗也一改在美国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帮着布置餐桌,时不时的提点意见。
俨然像是当家主妇。
餐桌摆完,简茗看了一眼,托着下巴说:“我觉得少点什么。”然后一拍手:“啊,对了,烛台!”
小张为难:“没有,家里以前都没来过这么多人,以前家里一切简单得很,像这些成套的餐具还是先生提前说了,我刚买回来的。”
简茗说:“说到这,确实是不行,小张,你有没有受过专业的家政培训?”
“当然是家政公司培训上岗的,”小张昂头:“我可是有合格的家政人员证书的,我在周家做了十年了。”
“做再久,也不代表你有多专业。”简茗说:“你看你这西餐布台,就很不规范,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会让这个家一切都规范起来的。”
“烛台没有的话,水晶花瓶有吧?去拿二个过来,还有,鲜花有吧?”
“花瓶有,鲜花没有。”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玫瑰园,去剪几枝过来就好。”她说,然后又摆手:“算了,让你去剪,你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剪,我去吧,你把花瓶准备好就可以。”
说完,娉婷转身,矜持地扭着腰肢走出餐厅。
小张撇嘴:“这是谁啊?”
王太说:“未来的周太太。”
小张一下子张大嘴,傻愣地看了向钱一眼:“周太?”
在她心里,周太就是向钱,哪里又冒出来这么个女人?
向钱笑笑:“嗯,周太。”
外面传来简茗娇滴滴说话的声音:“易安哥,你陪我去玫瑰园剪几枝鲜花来吧,圣诞大餐的餐桌上怎么能没有鲜花呢。”
随即,是周易安温润的声音:“好。”
两人并肩往玫瑰园走,周易安背影高大挺拔,而简茗娇小玲珑,简茗挽着他的胳膊,如*依人。
王太收回目光:“我去看看小雨。”
小雨之前被周易安带去王景珍那边了,王太放下手上的餐巾,往起居室而去。
小张眼看着人都走光了,才一把抓住向钱:“怎么回事?怎么会冒出个周太来,你呢?这些年我从来没看到周先生身边有其他女人啊。”
“那你现在看到了。”向钱笑。
小张与美国那些仆人不一样,她是家政公司派过来工作的,没有等级观念,于她而言,她就是个打工的,周易安便是老板,所有有些话,美国的那些人觉得逾越不能说,在她却什么都不是。
心里憋不住话,有话就说:“不对呀,小雨不是和你先生的孩子吗?这个简小姐又是怎么回事?第三者?”
小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我和周先生之间,一言难尽,总之,现在就是这样了。”向钱拍拍她肩:“就这样。”
“哎,这你都甘心?”
“不甘心怎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也不是没做过。”小张当面戳破:“并且还成功了,先生就吃你那套死皮赖脸。”
向钱:“……”
所以,人的糗态不能让第三者看到,别人会记一辈子。
她摸摸脸,以前她那么皮厚吗?还是年轻哪,豁得出去。
叹口气:“我和周先生的矛盾,一哭二闹三上吊已经解决不了啦。”
“啧,你犯什么错让周先生寒心了?”
“为什么就是我?就不能是你家先生抛弃我?”向钱不服气了。
“不可能。”小张断然:“先生对你好得天下少见,若说你背叛了先生我信,先生抛弃你,鬼才会信。”
果然,心思单蠢的人,看事情总能看得最简单直接,一针见血。
向钱沉默了。
倒是小张,来了一句:“我看先生和那个简小姐,没什么夫妻相,要不你再试试。”
向钱苦笑,“我都认了,你怎么比我还执着?”
小张简单明了:“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我比较喜欢你,如果让我有选择主母的权利,我肯定选你不选她,为了我往后的日子好过,我也得无条件支持你啊。”
向钱眨眨眼:“试试?”
“当然!”小张握拳鼓励。
周易安与简茗剪了玫瑰过来时,便看到小张笑容诡异地盯着他俩看了一眼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