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世

有些感情在时光中会一点点抹去，最后只剩下那一道淡淡的影子，但极少的感情却会在岁月里慢慢沉淀，渐渐化作深情，就像安稳平静的湖面，被什么人丢下一块小石头，荡起一圈圈的水波，最后又消失不见…

　　第四世，覃川是一名道姑，以修仙为主。傅九云看着覃川一点一点长大，不再多加打搅，喝着酒看着明月星云镜，一眨眼也就到了覃川满20岁时。这一天也是覃川生命中的一场大劫，死劫。

　覃川来到树林中与妖物大战许久，无奈覃川落北，身上被妖物的毒爪抓伤。就在覃川奄奄一息之时，妖物扑上去咬死覃川。

　　傅九云拼了命赶到时，只看到看到已经死去的覃川，怒喝一声“大人本不该掺和，奈何你这妖物真是让大人我恼火！。”

　　手持白扇一合，化作一把白银长剑，腾地一跳，将剑朝他刺去，他的身影仿佛像是一道白光，速度极快。妖物本能一躲，银剑划破他的肩膀，傅九云反手一插，直直插入他的心口，瞬间血液不断喷出，傅九云此时早已退离妖物数丈。看了眼已经死去的覃川，不禁一叹。施法将她埋入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

　　第五世，覃川在阴曹地府被妖物强灌了足足五碗孟婆汤，等她一出生便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傻子。傅九云见她这副模样，到有些自责，没想到这个妖物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你这妖物下次别让本大人遇见！

　　傅九云不愿让覃川从小受其他人欺负，一直暗自相助。

　　明月星云镜早已修炼成仙，化作一位白衣少年，见傅九云时常拿着酒壶喝，好奇之下也喝了几口。

　　等傅九云回来，就只见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小白，怀里抱着自己的酒壶，醉眼朦胧的看着傅九云，大声嘟囔到“你说你天天看着那个丫头，你不烦，我都看烦了。你这一看就是两百年，我可是仙镜！可以照妖，打架的。不是让你睹物思人的！”

　　傅九云摇头嗤笑着“没想到你这家伙已经修成仙。你可有名字?”

　　"小白...."

　　过了几个月后，覃川已满十六岁，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却一夜之间足足七十五口人死于非命，好在当时覃川在舅妈家中躲过一劫。

　　第二天早上，覃川站在血淋淋的家门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她这一世就是傻子，不知道何为死，何为活。

　　“娘…爹…我回来了。左哥哥给我带了好多糕点。”覃川兴奋的推着已经死去的父母。“阿满，你看好吃的！这次我分你一半，你别睡了，好不好。”

　　官爷看到覃川这样，一时感叹命运无常。上前劝解着“覃姑娘，节哀！不要伤心了。”

　　覃川冲着官爷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说“什么是节哀？什么是伤心？我不会。”

　　“你就没哭过？没伤心过?”

　　覃川摇了摇头，很认真的回答他“我又不疼，我为什么要哭啊？”

　　官爷顿时觉得，有时候傻子也挺好，至少不懂悲伤，不懂人情世故。

　　至此之后，覃川再也没见她的家人，她的阿满。覃川在舅妈家认识了玄珠姐姐，玄珠本不喜欢这个傻子，要不是无处可去，他们家哪里愿意收留这家伙。

　　第二年，覃川身上的病越来越重，本就体弱多病，加上没人照顾，一时昏倒在房间里。直到有丫鬟进来送饭这才发现。

　　大夫把完脉后，神色复杂的看着覃川，顿了顿说“这丫头命运坎坷，前不久死了全家，现在病入膏肓，真是可怜！”

　　无药可治的覃川时常听别人说，自己快死了，自己活不久了。可是死是什么，活又是什么？她不懂。

　　傅九云这几个月都和眉山去了东方，本是想要躲开妖王的追踪，无聊至极，傅九云将怀中的明月星云镜，看看这个傻子怎么样了。不料却见上一世的妖物转世化作一名歹徒，正要对覃川下杀手。傅九云认为这件事终究是自己的过错，不能让她为自己背锅。

　　"傅九云，你看·…"眉山刚要回头，却不见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现在自己不知该气还是该如何。明明自己是为了帮他，现在倒好都是一厢情愿。

　　傅九云身着白衣，像不染红尘的仙子落入凡间，引人注目。傅九云来到花灯节，焦急的呼喊着"覃川，覃川…"

　　"不好了，有人掉水里了。"不知是谁再喊，傅九云听闻，毫不犹豫跳入河中，急切寻找着覃川。

　　覃川只记得自己站在桥边，不知是谁用力推了自己，自己不受控制掉进水里。现在自己感觉好难受，在水里喘不过气来，眼皮越来越重，恍惚间，自己看到一道白影朝着自己游过来。覃川抬不起手，叫不出声，就这样缓缓往下沉。

　　等覃川醒过来，自己早已在舅妈家，身旁坐着左紫辰拿着汤药喂着自己。

　　"是不是左哥哥救了覃川?"覃川眨巴着大眼睛，眉眼染着笑意问着左紫辰。

　　"你还笑，掉水里你还这么高兴。快把姜茶喝了吧。"左紫辰到有些不悦，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喂她喝完后，替她盖好被子，便离开。

　　左紫辰不知道是谁救了覃川，等自己赶到时，覃川就昏迷在桥头，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当时也没问，只顾着请大夫。

　　眉山就坐在东方某个小村庄，掐指一算，某人也差不多该到了。下一刻傅九云尬笑出现，干笑几声"眉山君，好巧，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

　　"你去干嘛了?"

　　"我…"傅九云蹙眉细想，认真撒着谎"当时掐指一算，发现人间有妖物作祟，便下去声张正义。收拾了一个妖物罢了。不值一提。"

　　"差点信了你的话，小乌鸦都告诉我。你当时将那丫头救了上来，还把妖物给收拾了。你又为了那个丫头破戒了…傅九云，你要怎样才可以不再执着"

　　"可能看到她幸福了，就不会这样了吧。"

　　过了一年后，覃川嫁给了左紫辰，她不懂什么叫嫁人，什么叫为人妻。但左哥哥说了，成亲就是一辈子对自己好，对覃川好。

　　可能是在阴曹地府喝多孟婆汤的缘故，自己时常梦见上一世，上上一世的事。比如她女扮男装参军，她和一个看不清楚的男子并肩作战，比如自己身穿红色的嫁衣在奋血杀敌，还有好多好多说不上来的事情，她应该记得一个人，那个模糊不清的人。

　　"左哥哥，我的头好痛，我记不起来他是谁，可是他就是在脑子里，我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覃川抱着头，失声痛哭，她的心不曾这般痛过，那撕心裂肺，那绞痛的感觉那样清晰。

　　"想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你有我就好了。乖，你可以试试把他想成我，说不定就不会那么疼了。"左紫辰紧紧抱住覃川，一边拍着覃川的背，一边细声安慰着。

　　覃川试着将那个人换做左紫辰，自己的心也就不再疼，自己也不再哭。过了好久，才将难受的情绪收敛了。

　　几年后，她也不再计较那个人是谁，自己早就把他想成左紫辰，那些模糊的记忆都是左紫辰。

　　一日早晨，左紫辰因公事，要刚往京城，覃川一边收拾他的衣物，一边说“左哥哥，我记得你不是很爱穿白衣吗？为什么你没有白衣服，都是其他颜色的？”

　　“我不喜欢白衣，只有白事，人才穿白衣。”左紫辰忽略她前一句，只听后面一句，不以为然的回答。

　　这句话直接让覃川愣住，身体一僵，一脸疑惑不解，随即拼命摇头“不对…不对，左哥哥你应该爱穿白衣的，我记得…左哥哥穿着白衣弹琴。左哥哥怎么可能不爱白衣？”

　　左紫辰以为她是记错了，也没多说，敷衍几句便离开。

　　覃川这几天恍恍惚惚的，整个人心不在焉。大家都当她是傻子，也没多留意。

　　覃川在一夜睡梦中，她看见那个白衣少年，他坐在梅树下弹琴，伸手招呼自己过去。覃川不受控制往他身边跑去，她认识他，她很清楚他不是自己的左哥哥。

　　“小川啊…你来了。”

　　就快要看清他的样子时，自己一声惊呼便醒了过来。她伸手摸了摸额间的汗，呼吸急促，自己那颗心久违的疼痛起来。她感觉自己要找不到他了，他要走了。

　　漆黑一片的夜里，覃川蜷缩成一团，默默哭着，无声哭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想哭，覃川想起那天官爷说了那句话，节哀，伤心，你就没有伤心过？现在自己也有些明白了

　　可是没有人会抱着她，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