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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8 一饷贪欢其三

如果夜色温柔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只有那盏白玉瓷杯盈盈如同皎洁的月光,里头还剩了一点清酒,有香甜的味道溢出,是奶油小饼干混合着樱桃水果。

  

  嗯,怎么说呢,很有春天的果园的气息。

  

  连同一起不见的,还有那白衣仙娥,皆是飘然出尘。风乍起,吹乱她的藕色裙摆,“萧萧黄叶闭疏窗”,江榄菊忽低吟起这么一句。

  

  拨开不相关的人,独缺谁的风华绝代,厚重历史的另一面镜像,哀感顽艳的纳兰公子也曾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的伤情和伤怀。

  

  黄丝结、重光、白衣仙娥,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吗?她看着空空的席位和远处的万千灯火,不由得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莫要说好友了,即便是幼弟淼淼,他也断不会相信吧。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走过平湖烟雨、岁月山河,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觉得值得。而在个这个自媒体横行的时代,足够承载其任何一种才华。

  

  也许在孩子小的时候,大人可以讲一些妖魔鬼怪来吓吓他。可他长大了,有了辨别是非的能力,那些吓唬对他们也就不起作用了。

  

  但是当孩子有了他们的孩子,他会用同样的方式去吓唬他,你说怪不怪?

  

  明明讨厌欺骗,却在做着欺骗的事;明明崇尚自由,却在做着约束的事。

  

  可能真的就是一场梦吧,只不过格外真实罢了。

  

  风很清很柔,像极了童年时阿婆为她梳头的手,那种熟悉而温柔的悸动,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她有些鼻酸。

  

  是细雨吗?还是那从拔丝苹果上拉出来的银丝,抑或是绣娘手中闪闪发光的银线,滴落在额角,冰冰凉凉的触感如同夏日途经大商场,从门缝里冒出来的一丁点凉气。

  

  难以言喻的畅快。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三天,黄丝结说过的,三天后他要一个答案。也许等一切水到渠成,梦就醒了,她也不用困在里面了。只是江榄菊很疑惑,他说答案,到底是什么?

  

  也罢,也罢,顺其自然就好了。

  

  父亲是后半夜才回的,具体是几时她也不知,总之的确很晚了,晚到楼下麻辣烧烤店都关门歇业了。

  

  要知道这麻辣店,无论是三九还是三伏,哪怕到了凌晨时分,也依旧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可见今夜是有多么晚了。

  

  那是睡得极不安稳的一夜,她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明明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学不用上,作业也不用写,自己想干什么都可以。

  

  但少闲人,碌碌无为。其实在这样的光阴里,很适合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看一部怀旧片,或者去学一首粤语歌,都是不错的选择。

  

  哪怕什么都不干,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在竹躺椅里舒展着肢体,让阳光尽情地洒落在每一处,也是好的。

  

  唯独不该像现在这般,成了一个满腹心事却无处倾吐的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像躺在满床指甲碎屑上。

  

  他们说,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在一瞬间。长大以后发现有些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根本无处去说,也无从去说。

  

  为什么呢?和父母说,看着他们逐渐苍老的容颜,你忍心吗?于是便总报喜不报忧。

  

  和朋友说,人啊,还是不要太掏心掏肺的好。因为他人一次暖心的安慰便什么都说了,你以为那是坦诚,其实那是孤独,深不见底的孤独。

  

  即使你们是闺中密友,即使你们曾一起走过熠熠生辉的岁月。可那又怎样,双生姐妹花,就算长得连亲生母亲都分辨不出,也依旧不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生轨迹。

  

  更何况你是你,她是她,前路漫漫雨纷纷,你们也许汇合,但终将别过。

  

  总有一段时光,你们彼此看不见,但你们都在默默努力,把贝壳里的沙砾变成珍珠。

  

  就像江榄菊和雅青,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她中途休学一年,一共七年。婚姻还有七年之痒呢,她们七年都熬过来了,便是一辈子好朋友。

  

  19年的夏天的暑假,本该是个与录取通知书撞个满怀的季节,但雅青是复读再次高考,而江榄菊……高三几乎完全休学,不但没参加高考,连单招都没去。

  

  她那时恶疾缠身,抑郁症如同无时无刻不在身边缠绕的鬼魅一般。

  

  江榄菊又一次去了南湖公园,她穿白色裙子,在那个大大的公园里绕了一整天,但什么都没吃。

  

  午后似乎应该配一听红茶,但她根本没有任何胃口。她站在揽胜阁的三楼,看飞檐斗角和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

  

  湖的中心,是一枚银色弯月。

  

  要不,跳下去吧,就当做是跳水运动员对职业生涯最后的致敬。她甚至都想好了如何避开人流,如何最晚让他人察觉。

  

  欸这有点悲壮是怎么回事。

  

  江榄菊想了想,翻着列表里几个仅有的联系人,默默对自己说,一个,哪怕只有一个接了电话安慰几句,她就不跳了。

  

  这种把命拴在他人身上的感觉,很像一位在悬崖上走钢丝的杂耍者。

  

  父亲没有接,他一定在忙啦,他开车的时候很少接电话的;

  

  惠子接了,还没等她开口,惠子便说在吃饭,待会回电。其实应该懂的,待会回电就是不会回电,得是多重要的饭局才会连电话都没空接,不见得吧。

  

  但委婉的借口总比直截了当的拒绝好一些,尽管它们本质上是没有任何差别的,不过最大的体面就是给对方留一份薄面不是么。

  

  ……

  

  打到最后,她自己都没信心了。

  

  不是忙音就是在忙。你看,世人总是忙忙碌碌慌慌张张,看似是连针都刺不进的紧凑时间里,其实实多的是敷衍、不在乎和漫不经心。

  

  不接,只因为那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呢?学业吗,工作吗,家庭吗,那他们有几个考上清华北大了,有几个毕业后就有世界500强的公司抛出了橄榄枝,又有几个幸福美满白头偕老平安度过了七年之痒呢。

  

  恐怕比买彩票中大奖的几率还低。

  

   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那样地来,那样地去,太匆忙。

  

  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陈皮皮。

  

  陈皮皮是江榄菊的一个客户,一本正经时又透着点沙雕气质,闷骚的不行。陈皮皮请她吃过两顿饭,她也开导过失恋又失意的陈皮皮,不算太熟,点头之交吧。

  

  陈皮皮像个话唠小老太太一样,说了大半天的话也不嫌口干,说到最后她都想呸他了。总之,陈皮皮这个沙雕就一直没挂电话,直到她离开南湖公园坐车回了家。

  

  这厮后来倒是没说话了,就一直打着鼾,好像还流口水了。一想起陈皮皮那副哈喇子流得枕头上都是的样子,她就狠狠地恶心了一把。

  

  公交车上有些颠簸,也很喧嚣。

  

  过了东风立交桥,她收到了雅青的回复,隔着手机的屏幕,她都能想象得到雅青满脸恐怖、害怕和惊悚的模样。雅青说要不然七月底出去玩吧,就当散个心。

  

  这起源于她发了一条长短信,大致是说她的矛盾心态和寻求解脱的苗头,其实搁现代这也没什么,压力大嘛,有这种想法再所难免,但问题是她这条信息是凌晨三点多发的。

  

  凌晨三点多耶。好吧,这个时间放在北上广根本啥也不是,那里多的是传奇和励志人生,但这是在H市,慢悠悠的三线城市,而且还发生在两名刚走出高考牢笼的妹子身上。

  

  好吧,她没有高考,也没有告诉雅青,雅青是一直不知道的。

  

  于是基于这个故事背景,凌晨三点就有点惊悚了。然而雅青不会知道,她的好友江榄菊是忍着多大的痛苦,才没在那个时间给她拨通电话的。

  

  真的,抑郁不是丧,更不是潮流。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梦魇,明明看起来很正常,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有的人内心已经经历了惊涛骇浪,可有的人已经从崩溃中挣扎出来,完成一场自我的救赎。

  

  没有得过抑郁症的,是没有资格说他们是一个矫情、玻璃心的群体,真的,他们不配。

  

  在这里并没有褒扬谁贬低谁的意思,只是陈述了江榄菊这么一个经历罢了。

  

  在今后的人生中,雅青依然是她的至交好友,陈皮皮是点头之交,又或者只是那个驿站的过客。

  

  而是事实证明,陈皮皮走出失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沙雕且闷骚,而且泡到了长相还不错的女朋友,真是艳福不浅。

  

  也许,有时遇见一个人,并不意味着今后就要与这个人的人生有什么交汇。

  

  而是他的出现,可能会让你的人生以另一种方式圆满。给你上一课或者教给你什么道理,而后离去。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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